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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囚徒,是自己權力的俘虜。他怔怔地看著牢不可破的竹網,但現在,在竹網的右下角,一個碗口大的破洞赫然在目,猶如一張大嘴,竭盡全力地擴張著自己的血盆大口,要把世界上的一切都吞噬下去。國君明白,這是致命的。
在魏國巨大的宮殿裡,一個黑暗的角落中,有兩隻明亮的眼睛在閃爍著,又是兩個,四、六、八、乃至上百。一片恐懼的寂靜中,衛兵們睡著了,他們沒有察覺到一群小東西爬過他們的身體快樂地旅行著。一扇大門攔住了小東西們的出路,於是它們便上竄下跳地從窗格里鑽出,越過空曠的石階,爬過宮牆間的縫隙,走向自由的大門。
為首的一個是它們的國王,碩大無比,它指揮著它的軍隊在漆黑的深夜裡銜枚疾進,軍容整齊,軍紀嚴明,徹底地鴉雀無聲,一切都在人們的眼皮底下發生,一切又好象什麼都沒發生過。國王率領著部下逃出了戰俘營,它們嚮往著自由,嚮往著戰鬥,它們睜大著眼睛注視著這個世界,對人的仇恨就全都在它們小小的心臟裡博動著。國王要建立它的新王國,必須要徹底毀滅它的所有敵人,無情地把對立的種族從地球上消滅,這就是強者生存、弱者淘汰的自然規律,儘管它們非常小,但它們是強者,永遠活在人類身邊的強者,它們永遠都不會滅絕,它們絕對要比人類還要天長地久。國王的大軍走出了城市,來到了廣闊的田野,滿天星斗裡,它們雄心勃勃。國王一聲令下,兵分十路,化整為零,去報復,去戰鬥———在人類社會的廢墟上新建一個世界。
沒有人意識到一場災難正從黑夜的胎動中分娩而出,但它們無罪,一切的災難,都源自人類自身。
女孩在夜裡洗完了臉,子素牽著她的手,走到了田野的中央,月亮突然躲進了雲朵中,子素只感到面前女孩急促的呼吸吹到了自己的臉上。他隱隱覺得這個女孩的心裡所隱藏的那股野性。
“唱個歌吧。”子素輕輕地對秋兒說。
“我不會。”女孩躲開了他,用力掙脫了他的手向外面跑去,她象一隻受驚了的小鹿,一路跳躍著在黑暗中奔跑,前面就象一團黑布,什麼都看不到,只有一股暗夜的氣息指引著方向。突然她撞到了一堵牆,摔倒在地上,才意識到不是牆,而是一個人,一個男人的胸膛,子素的胸膛才沒這麼寬闊呢。她爬了起來,見到了一張臉湊近了她,直到靠得非常近,她才依稀辨認出了那張極其醜陋的臉———那是她的領主的臉。
領主的臉向後靠了靠,又變得一片模糊,他好象在仔細端詳著秋兒。很久才說:“你什麼時候嫁人?”
“明天。”她顫抖著回答。
“我要你的初夜。”領主一字一頓地說完,然後轉身消失在了黑暗中。
子素在後面目睹了這一切。他終於明白,女孩為什麼要在白天把泥巴塗在臉上,為的就是不讓醜陋的領主看清她的臉。她就快嫁人了,而每一個領主,都享有對其領地內女孩的初夜權,也就是說女孩在新婚的第一夜將與領主共同度過,而不是她的新郎。這種天賦的權力是作為法律銘刻在國君宮殿前的青銅大鼎上的。
“你見過你的未婚夫嗎?”子素在女孩的身後說。
“他是一個癱子。”
子素沉默了半晌,月亮依然躲在雲朵中,奇怪的是秋兒的臉卻似乎更加清晰了。子素突然抓住她的手,掌心裡潮溼了一片,手腕裡的脈搏狂亂地跳著,於是那雙明亮的眸子充滿了他的整個的世界。
子素在田埂上醒來,他不知道自己怎麼會睡在這兒,剛睜開眼,他就看到一個死老鼠躺在身邊。陽光下的老鼠一動不動的,就象件標本,四腳朝天身體硬綁綁的,兩個眼睛睜大著,似乎要跳出眼眶。整整一天,他都沒有見到秋兒,倒是老鼠見了不少,所有的老鼠彷彿都象疾病纏身似的,有氣無力地覓食。到了下午,他發現大片大片的死老鼠,沒有傷痕,看不出是什麼死因。難道是報應?
晚上,秋兒舉行婚禮了,她再也不用在臉上塗抹泥巴了,她穿著新娘的衣服,和那個癱瘓的新郎完成了婚禮。然後,新郎被領主的人架走了,新娘則被送入了領主的房間。
領主的大門砰然關閉,子素只看到了秋兒的那個模糊的背影,有一種永別了的感覺。
女孩的父親長嘆了一口氣,然後獨自回家了。子素呆呆地坐在地上,看著領主的房子燈火漸漸地熄滅,成為一個黑暗的輪廓。在這裡住了好幾天,卻一無所獲,子素帶著煩躁的心走向了他的破馬車,小母馬更瘦了,能輕而易舉地摸出它好幾節骨頭,他拍了拍小母馬的背,也許往後就要娶小母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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