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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乞伊安魂。
這就有了爭議:分明是“艾娥”,怎麼叫“哎哦”廟呢?念串音了?認錯字了?可是怪屯人都說不錯,就是叫哎哦廟。
那為什麼廟裡敬的是個女子呢?
那女子就是哎哦。
是艾娥?
是哎哦!
是哎哦?你看看,這是哎哦麼?
一到夜裡就變成哎哦了。
你說“艾娥”兩字一到夜裡就變成“哎哦”兩字了?
哎哦!不信你晚上來看看呀!
真是越說越奇了!還真得刨根問底,挖挖這哎哦廟的來歷呢。
廟是怪屯全體女人捐一年紡花錢修建的。時間是清光緒十六年(1890年)。所謂艾娥者,是她們同村的一個姊妹而已。
怪屯是個窮山村,外邊的女人不願進來,自產的女子也不願留下。以致怪屯的男丁婚娶困難,而且所娶女人皆姿色偏下。這是個事實,至今如此。這種情況,歷史上更甚。也許光緒年間那個時間段裡,達到了極致。這從流傳下來的幾首民謠裡,可以證明:
怪屯女人不能提,
不是蛤蟆眼兒,
就是鷹鉤鼻。
光緒皇帝下南洋,
碰見一個塌鼻樑。
跌死三千御林軍,
嚇跑滿洲八大王。
問聲大嫂你是誰,
俺是怪屯的醜婆娘!
羅圈腿,
翻嘴唇,
別問她是哪裡人——
一拐一拐進怪屯。
怪屯女人額羅(胯骨)寬,
八石芝麻撒不到邊(一石芝麻可種十頃地)。
誇張了點兒,但很形象。形象就是形而上的真實。因此,光緒年間是怪屯歷史上的醜女時代,是可以認定的。
而另一方面,怪屯又是一個山靈水秀的地方,天精地氣,孕育出的,偏都是司馬相如與潘安。像李饃兄弟,像李長樹、李石頭、李喜娃……無不五官俊朗,身如玉樹。就是七十多歲的李長有、126歲的李二槐,細看他們的眉眼,颯爽英姿也會幻化而出。
形象上的落差,當然會帶來心理上和生理上的不適。因此,怪屯的男人們,性格都比較陰鬱,活得很不開心。光緒年間的醜女時代,這種情況會更甚。另一首民謠可以作出證明:
洞房慶花燭,
胸藏美人圖。
掀開紅綾被,
一顆禿子頭……
我們簡直可以想見,兩行眼淚慢慢爬上了這位新郎英俊年輕的臉龐……
愛情是生命裡的陽光,漂亮的女人是陽光裡的鮮花。而這兩樣,光緒年間的怪屯都沒有,那裡的男人們生活在無花的世界裡,生命中一片荒蕪和黑暗。
清光緒十四年(1888年)九月初六,辰時,一陣“哐哐”的鑼聲和著“丟哪丟哪”的嗩吶聲,從谷屯方向響過來。又一個新媳婦被花轎抬進了怪屯,但不知道是個塌鼻樑呢,還是個禿子頭。人們懷著揭秘般的心情,向新郎家擁去。
這新媳婦就是艾娥。她長得非常漂亮。她下了轎後,也不等新郎動手,就自己把紅綾子黃流蘇的蓋頭撩開了。她看見一谷堆怪屯男人們特有的英俊的臉。她綰眉一笑,趕緊又把蓋頭放下了。
而那一谷堆臉,就像一簇久旱的綠葉,圪蔫著,這時都撲稜稜地炸開了。怪屯的男人們知道,從此就有一朵鮮花開放在他們的世界裡,他們都想變成一片格正正的綠葉,掛在那朵花的旁邊,迎風舞蹈……
與此相反的是事物的另一面。怪屯的女人們都不約而同地“呸”了一口:不要臉的,騷狐狸!哪有新媳婦自己把蓋頭掀起來的?急著見男人哩不是?個賤人!
艾娥的婆婆也落臉不放。按理數,新郎新娘拜高堂的時候,婆婆要送給新娘禮物的,叫磕頭錢:一副銀簪,或一副玉鐲,或兩塊碎銀。但婆婆吐嚕著臉,不等新娘磕完頭,扭身就走。等客人們都離開後,艾娥就摟著婆婆的肩膀撒著嬌問,媽,我給你磕頭你咋不給我磕頭錢?是不是你忘啦?啊?婆婆咂咂嘴沒法兒回答,心裡想,這鱉孫!臉蛋怪光堂,心裡咋傻不唧唧的,連眉眼高低都看不出來?
艾娥也不像別的媳婦,結婚幾個月甚至半年都不出門。她結婚的第二天上午就跑到山坡上去抓蝴蝶。蝴蝶沒抓著,看見升龍崖上有一叢山菊花,她就往升龍崖上爬,去夠那金黃的山菊花。怪屯的年輕男人們都借個事由往升龍崖下踅。他們仰頭望著艾娥,叫道:“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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