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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少女喜出望外,道∶“謝謝你。”
說著猝地以雙掌輕按錢柳的胸腹,跟著閉目提氣。
說也奇怪,片刻之間,只見錢柳渾身皆在散發嫋嫋蒸氣,雙唇微微啟動,似已回覆生氣。
以錢柳如今所負之傷,即使黃巢親臨替他療傷亦非要一個時辰不可,這白衣少女看來也僅得十四、五歲年紀,武功居然已至如此驚人境界,實在匪夷所思。
抑或,她所使的並不是什麼武功,因為她根本便不是人…
青衣婦人問∶“行了?”
“嗯。”白衣少女香汗淋漓,顯見為把錢柳救離垂死邊緣,她付出了十分艱鉅的努力。
“不過,他的頭給洪水當頭轟下,傷得最重,恐怕他縱然痊癒,也會…”
青衣婦人不給她說下去,先自道∶“但那已經不再是你的事了,我們快走吧!”
白衣少女微微一愣,問∶“神母楊玉環,我倆就這樣把他棄在此荒山野嶺?”
青衣婦人向她斜眼一睨,反問∶“你捨不得?”
白衣少女低首無語,不敢看她。她臉上蒙著白紗,誰都無法瞧清楚她的臉色。
青衣婦人道∶“他快要醒過來了,絕不能給他知道我倆的存在,因為我倆並不是…”
並不是人?她沒有再說下去。
白衣少女還是有點擔心,道∶“但……”
聲音無限低迴。
青衣婦人有點失笑,白然一把捉著她的手,道∶“走!”
說罷雙足一蹬,立時縱身而起,拉著那白衣少女在灰黯的月夜下飄然飛逸,一片妖幻迷離。
到底,二人是人?仰是妖?
那白衣少女飄身於半空之中,那絲絲羅裙上的白練又如千絲萬縷般隨風飄飛,她仍不住依依回望地上的錢柳,如沙漠玫瑰的眸子內,竟暗暗泛起一種難以言喻的情愫…
一種她絕不該有的情愫。
楊行密終於無法再找到錢柳!
他像是突然從人間徹底消失!
這是洪水過後的第三天。
就在樂陽村十里外的一個大鎮━━
昌平鎮內…
樂山一帶在這數天之內,早因洪水肆虐而淪為一片水國,僅得這個昌平鎮,因地勢遠較樂陽村等小村為高,且又四面環山,具備天然屏障的保護才能倖免。
故此,不少原居於樂山一帶僥倖生還的災民,亦惟有捨棄仍浸於洪水下難以收拾的家園,紛紛逃往昌平鎮,再由此鎮移徒各地。
一時之間,大大小小的災民盡充斥於鎮內之大街小巷,形同一列一列向前進發的乞丐,為數亦逾數成,蔚為…
奇觀?
不!
這怎可能算是賞心悅目的奇觀?
這原是神州子民代代受洪水為患的苦況與悲哀。
當中包含了無數骨肉分離的血和淚。
街角又翻起了北風。
凜涼的北楊,永遠都像一個絕不留情的判官,不管迎風而來是貧是富,它都照吹無誤。
蹣跚地、垂頭喪氣地迸發著的災民,在不得溫飽之餘,更是不住顫抖、瑟縮。
他們當中有些人,已兩天沒有東西下肚,更有些人染上了疫症。
面對飢餓和疾病,大人們也還能夠勉強忍受,可憐孩子們…
“伏”的一聲,在蟻行著的災民當中又有一個約莫四、五歲的女童昏倒在地上…
“啊!玲兒,你…怎樣了?你…別嚇孃親啊!”災民之中,一箇中年婦人急忙抱起昏過了的女孩,一探她的鼻息,但覺她已氣若游絲,慌惶向周遭的災民高聲求救∶“來人啊!我女兒染上了疫症,又很久沒有東西吃了,請你們救救我…的孩子!請你們…做做好心…
嗚…“
女人嚷到這裡,已然泣不成聲,力歇聲嘶。
不少災民亦駐足圍觀,可是眾人只是黯然地面面相覷,他們自己染了疫症的家人也“無藥可救”,根本愛莫能助!
真是呼救無門!
就在眾人呆立、手足無措地等候這枯瘦可憐的女孩離世之際,遽地,一條人影從另一堆災民中搶身而上,毫不猶豫,一掌便抵在女孩背門…
源源真氣立即自其掌心直向女孩體內貫注,可惜女孩已病入膏肓,她只是微睜細小的眼睛,看了看那個正使盡全身真氣欲救自己的人,感激地笑了笑,接著回望自己正傷痛欲絕的母親,虛弱地、喘息地道∶“娘…娘…親,玲兒。知道…你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