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城(第1/3 頁)
整個寒冬,北方戰事頻頻傳來不利訊息,如紛紛雪片般飛入京中,先是大軍糧草難運延誤戰機,後是兗州久攻不下、損兵折將,皇帝正愁眉不展,又驚聞秦王派兵增援兗州牧張勤,庾氏大軍連吃敗仗、被迫退守,頓時就坐立不安了。
大司馬王豫趁機請戰,皇帝權衡一番,實在是找不到更合適的法子,只好點頭應允,當即下旨命王豫帶兵北上增援,此時正值冰雪消融,萬物復甦之際,王豫此去,想吃敗仗都難。
一切盡在司馬嶸的預料與算計之中,訊息傳至會稽,王述之看向他的目光再次露出深意,也不知該感慨自己相中了一個如此聰明的人,還是該哀嘆這人心比天高,不知會不會有朝一日遠離自己。
司馬嶸朝他看一眼,心中微亂,面上卻神色疏淡:“永康王那裡如何了?”
“應當已經派人往京中送信了。”王述之說完頓了頓,探身隔著案几將他的手抓住,看著他低聲道,“晏清,這世間種種,可有你喜愛的、追求的、放不下的?”
司馬嶸見他手握得緊,乾脆不掙扎了,沉沉的眸子回看著他,反問道:“丞相呢?”
“我自然有。”王述之笑意盎然,“我的身後,是整個琅琊王氏的興衰榮辱,我的面前……是你。”
司馬嶸眼底波瀾驟起,迅速移開目光,淡淡道:“兩相比較,孰重孰輕?”
王述之一愣,這聽起來有些像女子對心上人的撒嬌胡鬧之言,竟從他的口中吐出,不免有些古怪,他始終不願接納自己,卻突然說出如此曖昧的話來,難道是另有深意?
“晏清,為何我不可二者兼得?”王述之深深看著他。
司馬嶸頓了頓,鎮定道:“丞相肩負重任,當安心娶妻生子才是,與男子廝混一處,終究不妥,更何況屬下孤身一人,即便是變成女子,也無門戶支撐,於丞相無任何裨益。”
王述之莫名鬆了口氣,搖頭而笑:“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吶,我眼裡哪還容得下旁人?你倒是總喜愛顧左右而言他,明明是我在問你。”
司馬嶸啞口半晌,含糊道:“屬下已遇伯樂,別無所求。”
“……”王述之怔住,有些哭笑不得,“這也太敷衍我了罷?”
司馬嶸微微一笑,不再多言。
沒多久,永康王的信入了京城送至宮內,皇上展信一看,臉色大變:“永康王病重?!”
須臾,訊息傳遍朝堂。
永康王讓多年酒色掏空了身子,如今忽染大病,臥榻不起,病重中無比想念京中的親人,不免日夜垂淚,於是上書懇請皇帝允他回京安度晚年。
皇帝與永康王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可一旦涉及到皇權,親兄弟也可以反目成仇,他們二人年輕時便互相爭奪,直到先皇駕崩,他登基為帝,這皇兄才偃旗息鼓,去了封地後日日歡宴、夜夜笙歌,如同變了個人。
皇帝既擔心他的病,又忌憚他的野心,一時竟拿不定主意。
戚遂諫言道:“且不說永康王病重是真是假,他留在封地倒還好,若是入了京,不就有了結黨營私的機會?一旦他病體康復,卻尋藉口賴著不走,皇上屆時可就為難了。更何況病重之人本就不該奔波,皇上又怎能允他入京呢?”
皇帝聽得戒心更重,遂決定命人前去查探一番。
王述之早已給京中那些大臣通了氣,當即就有人上書道:“大晉以孝治天下,正所謂長兄如父,皇上聽聞永康王病重,不允他的請求也就罷了,畢竟有律法可依,但若是直接派個人去打探訊息,那就是擺明了不相信他,這不僅寒了永康王的心,傳出去的話還有損皇上的聲譽啊!”
左也不行右也不行,皇帝一聽更是為難。
四皇子匆匆趕到皇帝面前,跪在地上面露憂色道:“兒臣願為父皇分憂,請父皇允兒臣前去探望伯父,一來可表父皇心意,二來也可看看伯父病得如何了,如此豈不兩全其美?”
皇帝聽得雙目一亮,不由對這個兒子刮目相看。
太子聽聞訊息,立刻坐不住了,他哪裡會給四弟立功的機會,當即就匆匆忙忙趕過去,說出的話與四弟如出一轍,又道:“兒臣身為太子,比四弟去更顯誠意,再說,兒臣也著實擔心伯父的身子。”
四皇子聽得面色不善。
皇帝看看跪在面前的兩個兒子,不用多斟酌,自然是選擇了與自己更為親近的太子。
四皇子此次前來,實際是王述之的授意,只是他並不知王述之與永康王暗中來往,更不知此事原本就是衝著太子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