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城(第1/3 頁)
王述之對司馬嶸早已敞開天窗說亮話,一是他本就性子放曠不羈,不喜愛遮遮掩掩,二是覺得過於內斂的話,不見得能撬開司馬嶸的殼,因此回京後,他毫不掩飾自己的心意,短短數日便叫府內人盡皆知。
司馬嶸雖脫了奴籍,在下人面前卻從不端架子,因此下人們依然叫他王遲,且私底下偷偷議論:丞相好可憐吶,每晚都去敲王遲的門,每晚都叫他趕出來,也就是丞相脾氣好,換成別人,定是要被他惹惱了。
王亭對司馬嶸擠眉弄眼,鬼鬼祟祟衝他耳語:“京中多少男女仰慕丞相的風采,丞相一個都看不上,就打算吊死在你這棵樹上了,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司馬嶸哭笑不得,便淡淡回道:“我這棵樹長歪了,怕丞相將來後悔。”
王亭聽得一臉莫名,瞪著眼茫然地撓撓頭。
三個月已過,王述之披著晨露再次出現在皇宮門口,官袍嚴整、冠帶端方,卻又因笑容滿面,顯出十足的翩然氣度來,拂袖拱手,對著前來問候的大小官員一一回禮。
眾人各懷心思,笑的笑,腹誹的腹誹,高興有,不高興亦有。
朝議時,王述之將早已準備好的奏摺呈上去,慷慨陳詞,將太子探望永康王一事大做文章,看著皇帝青白交替的面孔,心中暗笑:晏清真是好文采啊,瞧把皇帝給氣的。
皇帝目光沉沉,的確是氣得不輕,重重將奏摺仍在一旁。
王述之端著正色,最後嚴肅道:“如今民間皆言太子失德,皇上若執意繼續讓太子做儲君,怕是會影響朝廷在百姓心中的威望。試問一個對長輩惡言相向,甚至連長輩的疾病痛楚都不放在心上的儲君,將來要如何服眾?如何贏得民心?如何震懾朝野?沒有民心,談何安邦定國平天下?”
皇帝顯然早有準備,特地將太子叫過來上朝,便轉頭看向他,問道:“太子可有話說?”
太子朝王述之狠狠瞪了一眼,憤恨道:“兒臣並非不孝,丞相說來說去不就是因為兒臣並未在永康縣久留麼?”
“何止啊!”王述之面露詫異,用一副“你怎麼睜眼說瞎話”的神色看著他,“太子殿下離開永康王府時,不是正巧碰到下官去探望他麼?當時下官與眾多百姓可是親眼見到太子對永康王出言不敬,甚至還汙衊永康王在馬車上做了手腳企圖陷害太子,下官沒說謊吧?”
“你!”太子讓他噎住,頓了頓,一甩袖,冷哼一聲,決定不接他的話,對皇帝道,“兒臣並未汙衊永康王,永康王欺上瞞下,視聖旨如糞土,又設計陷害兒臣,理當問罪。父皇不妨另派人去永康縣一探究竟,永康王根本不曾生病,精神好得很。”
太子一黨立刻點頭,紛紛出言附議:丞相覺得太子不適合做儲君,無非就是因為幾句謠言,若查清永康王當真假裝生病,謠言不攻自破,太子氣憤也是人之常情,不該過分苛責。
皇帝點頭道:“嗯,朕已下旨召永康王入京,此事押後再議。”
王氏一黨中立刻有位鬚髮花白的言官顫顫出列,高聲道:“皇上萬不可因太子年少而過分縱容,永康王是否說謊,與太子孝與不孝並無關聯。難道永康王蒙蔽聖聽,太子便可對他不孝了麼?”
皇帝面色不善,卻又不好發作,只好忍耐著。
這位言官接著道:“當年王太保臥冰求鯉的事蹟可是眾所皆知,其繼母屢屢苛責惡待,他卻以德報怨,父母生病時,王太保更是衣不解帶地照顧,甚至因為繼母想要吃魚,在數九寒冬解衣臥於寒冰上,以身融冰,捕捉鯉魚,對繼母之子更是照顧有加,其孝悌之名受世人稱讚。”
王祥乃王述之的先祖,如今被拿來與太子作對比,王述之頓覺面有榮光,笑眯眯地看著太子。
太子被堵得說不出話來,又因王述之這狐狸似的笑容氣得火冒三丈,不由在袖中捏緊雙拳。
言官顯然尚未說完,不等他發作,又接著道:“皇上如此縱容太子,可是要告知世人,但凡長輩不善,子輩便可以怨抱怨?且不說永康王是否當真有錯,即便他有錯,太子就可因此對他不敬不孝麼?若人人效仿太子,那臥冰求鯉的美談豈不成了笑話?”
王述之憋笑憋得肚子疼:這老東西,平日裡瞧著迂腐不堪,想不到關鍵時刻倒十分頂用。
這下,連皇帝都不知該如何反駁了,訥訥半晌才開口:“錢大人言之有理,不過儲君的廢立可是大事,不可輕易為之,太子並無其他過錯,不至於受那麼大的懲罰,只要將其教導好,將來他照樣能令百官信服。正所謂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錢大人對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