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2/3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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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嶸在馬車內等了很久,時過晌午,餓得頭暈眼花,才見王述之回來,連忙討好地將案几上的小碟遞到他面前:“丞相忙了這麼久,想必早就餓了,可要先用幾塊糕點充充飢?”
王述之閉著眼靠在蒲團上,聞言揮揮手:“你吃罷。”
“謝丞相!”司馬嶸立刻撿了一塊糕點扔進嘴裡,低垂的眼睫擋住眸底一抹笑。
王述之沉思片刻,睜開眼一瞧,糕點竟剩下不到一半,再看看司馬嶸吃得嘴邊都是碎屑,忍不住笑起來。
司馬嶸嘴裡還在嚼著,聞聲朝他看了一眼,連忙將碟子放下。
王述之大笑不止,直起身子將手伸過去,拇指在他嘴角不輕不重地劃了一下,捻著指尖碎屑笑道:“我說怎麼變得如此貼心,原來是自己餓了,本相真是覺得心寒吶。”
司馬嶸一愣,也不知哪裡不對勁,莫名有些不好意思看他,連忙拾起衣袖在嘴邊擦擦,擺出恭敬之色:“丞相恕罪。”
“給你個將功贖罪的機會。”王述之笑了笑,“替我寫幾份請帖,也好讓我瞧瞧你的書法。”
王述之一字難求,請帖由人代筆情有可原,只是眼下馬車正在行進當中,雖不至於晃得厲害,可終究有些左右不穩。司馬嶸簡直要懷疑他是否有意為難,卻只好恭敬地應一聲是,將筆墨紙硯擺上。
“下月初八,新亭文會,對了,先給你原主陸公子寫一份。”
“是。”司馬嶸波瀾不驚,心思卻迅速轉了一圈,邊研墨邊狀似不經意道,“陸公子才德出眾,必定能在文會上大放異彩。”
“哦?”王述之微挑眉梢,笑意盎然,“才學可考,德行又如何在短短一日之內瞧得出來?”
司馬嶸擱了墨錠看向他,氣定神閒道:“小人曾隨陸公子赴江左詩會,有一名叫劉其山的儒生言語刻薄,甚至出言羞辱,陸公子卻不與他一般計較,可見胸襟廣闊。”
王述之微微一頓:“劉其山?可是豫州牧府的那位主簿?”
司馬嶸故作茫然:“小人不清楚,只知那劉其山生了一副八字眉,文采倒是不錯,不過略有些尖酸刻薄,據說是顧公子請過去的好友。”
江南士族以顧、陸兩家為首,如今陸氏投靠了丞相府,顧氏則與太子一黨親近,想不到劉其山竟然與顧氏暗中往來……
王述之面色微沉,急忙提筆,在紙上寫下五個大字:嚴查劉其山。
寫完從袖中掏出私印蓋上去,將紙摺好塞入信囊,掀開簾子遞給外面的扈從,“速將此信送去幕府!”
“是!”
王述之將事情交代好,靠在車廂壁上盯著司馬嶸打量,見他眉目不動如山,正專心寫著請帖,不由露出幾分笑意:“王遲,這江左詩會是何意?我怎麼從未聽說過此事?”
司馬嶸頓了頓筆,從容應道:“小人心思粗,並未注意這詩會究竟叫什麼名目,想著被邀請的都是江左名士,便稱之為江左詩會,丞相見笑了。”
“嗯……”王述之勾起唇角,點點頭未再多問,只俯身湊近了看看他寫的字。
沉香木的清雅之氣幽幽鑽入鼻孔,司馬嶸一抬頭差點撞著他下頜,見他對著自己笑,不由心中腹誹:都快被疑心淹死了,竟還能笑得出來。
“丞相請過目,可是這麼寫的?”
王述之接過請帖,見他寫了一手極為漂亮的字,不由面露讚歎,只是細看之下,卻發現他雖然字字清峻如松竹,可行文間卻隱隱透著一股凌厲之氣,不由暗自心驚,便抬眼朝他看過來,目光中有著極為明顯的探究。
司馬嶸面色鎮定地任他打量,彷彿自己是一尊木雕。
王述之輕輕一笑,收回目光:“沒錯,就這麼寫。”
司馬嶸下筆極快,馬車回到丞相府,一沓請帖已全部備好。
王述之去了書房,命人將心腹裴亮叫到跟前,卻半天不吭聲,只蹙著眉來回踱步,一隻手持沉香如意不停在額頭輕叩,如此思索半晌才重新坐下,不鹹不淡地吩咐了一句:“去將王遲的底細查清楚。”
裴亮有些吃驚:“丞相不是說他不值得懷疑麼?”
“可我好奇啊!”王述之笑起來,又起身在書房內來回轉了兩圈,沉吟道,“觀其字,便如識其人,這王遲可真會處處給我驚喜啊!我若不調查一番,怕是夜裡都會心癢得輾轉反側,那可如何是好?”
裴亮有些無言以對,愣了愣,好奇問道:“那丞相覺得,王遲此人究竟如何?”
“唔……”王述之踱至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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