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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人管有錢人忠厚朴實調侃兒叫正點),數十元錢亦能到手。他們教徒弟是什麼都教,就是不教給徒弟做那假虎骨、做那假麝香、做那假鹿胎。徒弟學會了賣虎骨鹿胎的本領,得往各處做生意,賣了錢回去好好孝敬師傅。得給師傅掙幾年錢,師傅才肯把那“攥弄裡腥啃”的方法(江湖人管自己親手做假東西,調侃兒叫攥弄裡腥啃)傳給徒弟。”
我問那江湖人,他們那假虎骨、假鹿胎、假麝香是什麼東西做的?那老江湖人說:“他們那是用的駱駝後腿,是三節。騾、馬、牛、驢的後腿都是二節,做出來亦不像真的。唯有那駱駝的後腿是三節,他們就使那駱駝腿做假虎骨,可是這做假虎骨亦極不容易,較比學什麼手藝都難,那老虎爪是雕爪做上的,那腿爪相聯著的虎筋是牛筋弄的,若是把三樣材料得著,得用極好硬炭火,慢慢的燻烤,把那骨頭烤得油兒外浮裡溢了,把爪筋烤上亦費許多日的時間、若干日的工夫方能做成。那鹿胎倒容易,只用羊胎能充著賣。費事的地方是往羊胎上的嘴內鑲幾個小牙。有些懂行的人說那胎成了個兒就長牙,安上了牙才能像真的。那麝香倒不假,只是那是藥鋪把麝香賣完了,他們買了皮兒來,用各種香料做得了假麝香往那皮兒裡裝,那皮兒亦有真麝香的味兒,就是真懂行的人,亦能上他們的當。”
江湖中之做老烤的生意(2)
據我聽某江湖人所說的情形推考,做老烤生意的人所賣的腥啃,若是買了去當真的吃了還不至於有多大的害處。不過耽誤了病是真的。我老雲在中年的時候往各處雲遊,很見了許多老烤兒的生意。到了如今,這種生意在各大都市是少了,各縣的山場廟會集鎮是多的。他們不在各大城市做生意,往鄉間去賣,其中的原因是因為各大都市地方有衛生當局,對於無執照售藥取締的很嚴。他們賣的這種假東西,若是遵著市政衛生章程去領執照亦怕不成。那衛生的管理法就不能容許的。所以凡是賣老烤的都沒有零售藥品的執照,時常受人驅逐,亦是他們不能在都市省城存在的重大原因。再者都市的人士知識開化,對於他們這假東西一看就能看破,上當的人少,他們不能多掙錢,就都奔了鄉間,乘著各縣的人知識淺,取締的不嚴,去騙鄉下人去了。做這種生意的亦是時代落伍者,受著人類知識進化的淘汰。他們還是腦筋太舊,牢守舊規,絕不改革。據我老雲所料,再過個十年八年哪,這行兒的生意亦就沒有了。
江湖中之挑青子漢的
民國八年,我在煙臺因事與友人陸子揚往牟平縣找人,走到城西萊山,那天恰巧趕上集場,有無數的鄉民亂擠亂蹭,叫喊之聲十分熱鬧。在北頭戲臺旁邊有一群人,圍了個風雨不透,我擠進去一看,見裡面有一檔子生意,地上鋪塊毯子,有個小皮匣,一把破扇子,一把小刀。有個人長得兇眉惡眼的,向大眾指指畫畫地說:“我不是此地人,我是濟南府歷城縣的人。我們是親哥兩個。我有個兄弟在龍口學買賣,不料他沒出息,把櫃上的錢拐跑。我出來找他,手足之情,他雖不務正,我得把他找回家去,不能叫他漂流外方。我找了好幾個月亦沒找著,我的路費花缺了,走在貴寶地,舉目無親,住店要店錢,吃飯要飯錢,我得求求眾位,我可不是要飯,亦不白求眾位。我家是打鐵為生,有個祖傳秘方神效無比的刀傷藥。當初我家可不賣這藥,配得了只為行好積德,不論是街坊鄰居,認識不認識,誰要做活不留神把手割破了,或是和人鬥毆,刀砍斧劃,到我家一說,白給一包刀傷藥,抹在傷處,當時就止住了不能流血,消腫止痛,長的還快,傷不重當時封口,傷重了三兩天封口。到了濟南府向人打聽吧,西關鐵鋪王家舍刀傷藥,無人不知。我們這藥原是不賣,如今我困在這裡沒辦法啦,配了這藥賣給眾位。那位說了,趕集趕廟,有那傳真方賣假藥的,說得挺好,到了用時不見效力,叫他們蒙怕了,你的藥我們亦不 敢買。倒是這樣。前人灑土迷了後人眼。眼是觀寶珠,嘴是試金 石,真金不怕火煉,好貨不怕試驗!我把這藥當面試驗一回,叫 眾位看看,如若眾位看著有效力再買,倘若看著沒有效力,算我 蒙人,誰亦別買了。”
他說到這裡,伸手把刀子拿起來,他這刀子約有一尺長,看 著就很快。他又說:“怎麼試驗呢?我把大腿上割個口兒,往上抹 刀傷藥,抹上就能止疼止血。”他又把刀子放下,一掀小布匣,從 裡邊取出多少包藥來,說:“眾位!我要自己由這堆藥裡取出一包 來。眾位許說我這藥有真有假,真的三成,假的七成,三七攪著, 二八對著。我別自己拿,叫哪位替我由裡邊拿出一包來。哪位受 累替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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