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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示圖下面,堆著一大團破爛,像髒兮兮的蒲草糰子。
留心細看,卻是個流浪漢,裹著床被子,蜷縮成一團。
紋絲不動的,也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呼吸已經停止了。
身上裹著的被子,恍惚是那種草綠色的軍用夾被,破爛不堪,早已模糊了本來面目。
綻開的螞蚱口,流出一團一團的棉花,黑乎乎的,極髒。
其實他算得上是我的老熟人,雖然我們彼此間連招呼都沒打過——差不多每次從這座橋上經過,我都會看見他。
默默地,我在腦海裡勾勒出他的樣子。
是個五十出頭的中年人,五短身材,頂著一頭亂蓬蓬的、花白的頭髮,也不知道幾年沒洗了,糾結纏繞,跟鳥窩似的。
四四方方的臉膛,黝黑黝黑的。
額頭、眼角的褶皺裡,積了一條一條烏黑的泥垢,像是阡陌縱橫的梯田。
行人比較多、橋上比較熱鬧的時候,他就會拄著根灰突突的棍子,顫顫巍巍地舉著個掉了漆的大號搪瓷缸子,一跛一跛地向過路的行人乞討。
雖然他的雙手和腿腳,一點毛病也沒有——我親眼看見過,有個中年乞丐偷他的錢,被他發現了。
他跟打了雞血似的,瞬間爆發小宇/宙,化身成超級戰/鬥/機,那乞丐被他打得丟盔棄甲、落荒而逃。
我倒是對他的搪瓷缸子比較有感覺,那是上世紀七八十年代常見的物件,純白色的,缸子口鑲著一圈藍邊。
早先我家裡也曾經有過一個,現在倒是很難得見到了。
目不斜視地從他身邊經過,我一點同情心也欠奉。
俗話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在這個繁華與浮華、進步與退步、傳統與創新並存的年代,大富大貴固然不容易,有手有腳的人,要想餓死也是不大容易的。
據說那些拿著鐵鉤子翻垃圾箱的拾荒者,一天都能糊弄個幾十塊,對付個溫飽,還是不成問題的。
下了天橋,左轉,穿過十字路口,街道左邊,就是國內數一數二的名校b大。
雖然離上課時間還早,但是也有不少朝氣蓬勃的學生,正陸陸續續往校門裡走。
這些大男孩、大女孩,一個個看起來風華正茂,彷彿青翠欲滴的小白菜,神情活潑可愛。
其實我跟他們的年齡差不多,卻覺得像是兩代人,中間隔著道深深的溝壑。
提前邁入衰老期,滄桑而疲憊的,是我的心。
過了b大,再繼續往前走一段,馬路斜對過就是人民公園。
早晨七點之前,它是不收門票的,方便附近的群眾在裡面晨練。
現在,還沒到收費的時間段,正門當然是鐵將軍把門,我從旁邊敞開的角門進去。
門後是一大片空地。
一群中老年人,排著還算工整的豆腐塊方陣,正在跳健身操。
站在最前面領操的婦女,已經一把年紀了。
眼角的魚尾紋,深刻得能夾死蚊子。
兩鬢花白,身材又矮又胖,看起來不只是其貌不揚,而且臃腫不堪。
沒想到她做起動作來,居然相當靈活,彎腰劈腿的幅度,都很到位,韻律感也很強。
她一邊做操,一邊抑揚頓挫地喊著節拍,聲音高亢、洪亮,穿透力極強,讓我暗暗感嘆,果然人不可以貌相。
不由自主地,聯想起小學、中學時代,一天兩次的課間操。
老師也會挑選一兩名學生,站在前面領操,跟眼前的場景,差不多的。
那時候,學生們都穿著千篇一律的或深藍色,或灰藍色、或深灰色的運動套裝,質地馬馬虎虎,跟工廠裡粗糙、硬挺的工作服差不多。
做工也馬馬虎虎的,難看得要命。
學校非常貼心地考慮到小孩子成長得快,為了多穿幾年,特意都放大了size,做得肥肥大大、鬆鬆垮垮的。
套在身上,跟米袋子似的,毫無形象可言。
眼前的中老年健身操隊伍,則是一水水的白衣白褲,從視覺效果來看,倒是賞心悅目多了,也更乾淨利落。
害得我眼熱得要命。
雖然動作沒幾個能做到位的,也遠遠談不上整齊劃一,但數百個人,此起彼伏地擺臂、抬腿,也蠻好看的。
白衣翩翩,頗有些行雲流水的味道,
即使是其中那些年近不惑、四肢僵硬,擺臂踢腿跟抽筋似的大爺大媽,瞧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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