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部分(第3/4 頁)
風,壓得人雙目難開。燈火跳動,百影搖曳,只聽聞身後劍擊錚錚。
濯纓聽見二人言語,心內稍寬,不待面前伊瓦內直起身來,便縱身撲上將他死死壓住。那伊瓦內卻揚起臉來,冷冷一笑。濯纓知道他的意思——縱然將我打倒,卻殺不得我。濯纓亦冷笑,左手將那伊瓦內的臉一扳,右肘便運了氣力向那臉上顎骨咬合的關節猛碾下去。只聽得軋軋如碎鐵皮的細響,伊瓦內關節受壓,不由自主張開了嘴,又似是想到了什麼,臉色驟變,赫赫做聲。
“不服?我說過要與你赤手相搏麼?你雖生了一身好皮肉,腦袋卻如此愚笨。”濯纓微笑著,腿上加力,鎮住了伊瓦內欲要踢騰的腿腳。
那伊瓦內惶急扭頭,卻已不及。一道流麗的金翠光芒急劃而來,自他大張的嘴內穿入上顎,直透腦髓,瞳孔立時散開。血與涎水混雜著淌下嘴角,滿口裡是精工鑲嵌的柘榴石與橄欖石瓔珞。
濯纓探手進去拔出那染了血與腦髓的金步搖。伊瓦內口中流出的鮮血裡,漸漸羼雜了白色的絲縷。
此時帝旭方諸聯手,與另一名胡人正戰至酣處,三人於飄風中卷做一團,起落交錯,間有劍光劃過。方才帝旭說那胡人使的劍法名叫“翼垂圖南”,濯纓亦曾聽方諸提過,是前朝一名武將所創,取鯤鵬御風而行、浩大迅疾之意。褚朝開國帝褚荊當年起於蓬藁,百戰立國,那名前朝武將堅不求降,苦戰萬軍之中,一式“水擊三千里”殺傷二十餘人,終不能脫困,力竭戰死。
帝旭猛然跌出戰圈,三尺青鋒寸寸斷裂,面上近右眼處亦遭了劍傷,正倒在那伊瓦內屍身一側。那胡人竟直追而來,全然不顧自身後背暴露於方諸掌風之下。帝旭順手拎起伊瓦內的屍首擋於身前,胡人更棄劍用掌,眼看就要打在屍首後心上,濯纓卻躍身撞開帝旭,單手撥轉屍首肩膀,一掌拍在背心期門穴上,只見那屍首手足格格而動,自胸口肩頭各大穴中射出十數枚菱形鐵刺,那胡人怒喝一聲,戟雙指為劍,使翼垂圖南中的野馬塵埃一式,一瞬間彈飛十數鐵刺,卻不提防方諸自後背追襲而來的一掌。那一掌亦不是怎樣快,卻極穩靜,勢大力沉地印在那胡人後頸上,激起一聲劈裂響動,胡人立時脊樑頹縮,嗒然落地。
方諸不理會胡人死活,直奔帝旭身側,將他扶起。濯纓亦自地上起身,向那胡人走去。胡人脊樑震碎,煎熬異常,卻不能立死,雙眼瞪得睚眥欲裂。濯纓蹲下身子,俯視著他渾濁的藍眼。那胡人看著濯纓,眼裡轉過最後一線碧藍的神光,掙扎著,低聲斷續吐息,依稀組成了一個句子:“卓音。罕察努塔巴音……”
那是許多鵠庫男子一生的最後一句言語。
再深的仇怨,贏家亦不會不允許這樣的請求。
卓音。罕察努塔巴音——殺我,予我戰士之榮耀。烈戰而死,成敗皆坦然,是最終之榮耀。那亦是當年幼小的奪罕對方鑑明所說的第一句話。
濯纓翕動雙唇,卻沒有出聲。
巫吉塔那——泉下再會。
胡人讀出了他無聲的言語,於是安心地合上了眼,等待致命的一擊降臨。濯纓揹著身子,不動聲色地將金步搖刺入他的中庭穴。那胡人面色一舒,眉間展開,登時消除了痛苦的神色。
腳步雜沓,禁衛終於覺察有異。濯纓起身,去攙扶帝旭。帝旭面上傷痕頗深,卻無大礙,只是血糊了眼睛,右眼視物模糊。見濯纓過來,便微笑道:“濯纓,你雖年輕,卻是個好手。想要什麼賞賜?”
濯纓亦微笑,雙眼似是深不見底,燈光下流轉動人。“臣恐太過僭越。”
“無妨。只要國中有,你皆可自取。”帝旭倚靠在濯纓肩上,伸手擦拭右眼血痕。
“那麼,臣無禮了。”
濯纓說著,指間金光翻轉,如一道兇險的虹直插帝旭心口,快如飛矢。
帝旭避無可避,連面上笑影亦不及收起,眼看便要橫死於一支步搖之下。原來如此——兩名刺客,其一身負卓絕劍術,其二煉血為鐵,藏於周身經脈交接之處,縱使劍殺不成,尚可屍殺。即便兩人皆墨,帝旭與方諸已有耗弱損傷,更不會提防濯纓暴起傷人,仍有一記絕命之殺——這是局中之局,殺中之殺。
鮮血噴濺,繼而在青綠的絲袍上急速擴散成一片汙黑。步搖深深刺入骨肉,綴飾的瓔珞猶在珊珊作響,珠聲清麗。
“鑑明!”帝旭驚呼,數十禁衛此時執刀趕到,亦驚呆當地。
帝旭跌坐在地,面帶傷痕,鳳庭總管方諸肩頭血如泉湧,卻仍保持著以自身翼蔽帝旭的姿態。羽林萬騎方濯纓卻飛身踢起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