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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家(3)
“要快,就別圖省錢。小夥子拉得快,可您老又捨不得花錢!”老拉車的氣呼呼地說著。母老虎不願意跟拉車的鬥嘴,嚥了口氣,不吱聲了。她仍被前門大街的熱鬧勁兒吸引著。拉車的老頭不斷地回頭看看小丑,腳底下越走越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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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破院(1)
在珠市口西大街與虎坊橋接壤的地方,有一條博餘衚衕。衚衕里路東又有一條極窄的死衚衕,那裡一共也沒有幾所房子,母老虎要搬進去的就是這死衚衕裡的最後一個小破院。好不容易,老拉車的把母老虎一家送到了。只見一扇破敗的小門,門漆已剝落了,門框也側歪了。祖孫三人,總算搬了個新家。
門是坐東朝西,小院很不合格局。北房三間,旁邊西牆角有個茅房,還有一間東屋,兩間南屋。母老虎新賃的就是兩間南屋中的一間,旁邊還有一間空著。
北屋住著兩戶人家;挨著茅房的一間半,住著一位老人帶著個小孫女。老人大約50多歲,頎長個子,寬肩膀,貓著腰,脖子後長著個大肉瘤,大家稱他孫六爺。這一間半房挨著茅房,房錢自然便宜些。可孫六爺說,過去皇上住的
都是坐北朝南,他不是為便宜,是討個吉利。孫六爺從年輕時就當“窩脖兒”'ZW('指用雙肩扛物的搬運工人。老伴兒年紀不大得癆病死了,有個兒子也死了,媳婦改嫁了,就剩下他帶著個孫女大妞子過日子,現在老了,扛不動了,就挑個挑子打小鼓'ZW('舊時小販,沿街串巷收買舊物。以此為生。這院裡數他年長。孫女大妞子靦靦腆腆的,從不出聲。爺爺常給她講講《女兒經》、《二十四孝》這一類的書。大妞子只有12歲,被爺爺管教得蔫兒不出溜,默默地做著家務活。她的行動坐臥,就像個小大人似的,蒸窩頭、洗衣裳、縫縫補補,樣樣都行。大妞子還幫爺爺整理買回來的破爛、舊貨,揀出來,拿到小市換雞蛋,好東西爺爺自己拿到集市去賣。大妞子聽慣了爺爺教訓的“不苟言笑”、“冷若冰霜”,低頭進,低頭出。對同院鄰居,她頂多在嗓子眼兒裡叫一聲“大媽”或“大嬸”,比蚊子叫還輕些。
東屋,住著一對年輕夫婦,男的在天橋摔跤,姓什麼不知道,只知叫鐵柱。他女人也在天橋撂地兒唱落子。鐵柱矮墩墩厚墩墩的,肩膀比個案板還寬些。他們養了一個男孩子叫“小屁子”,院裡人都叫他女人小屁子媽。鐵柱和她女人早出晚歸,早飯吃過,###點鐘就出去,直到快上燈的時候才回家,把小屁子就託給住北屋那另一間半的劉小腳。
這位劉小腳是個熱心人,人家託她什麼事,她總是幫忙,又十分盡責。她大約40歲,白皙的面板,有幾粒淺白麻子,一雙小腳又周正又利索,常穿條黑布散腿褲和一件月白小夾襖,透著乾淨。劉小腳整天忙乎著,好像永遠有做不完的事情催著她去幹。她是全院最活躍、最樂觀、也是最被孫六爺看不起的人。孫六爺從不正眼瞅她,偶然從外面挑著挑子,看見她正在幹活,便會故意耷拉下眼皮,瞥她一眼,或故意咳嗽一聲,向她示威。劉小腳碰到孫六爺的時候,無論手裡做著什麼活兒,也連忙放下,攆著小腳躲進屋去。大妞子在院裡收拾破爛,劉小腳只要有空,也幫大妞子揀。要是被孫六爺看見,他就吼起來:“大妞子,放下,進屋來!”大妞子也就順從地放下活兒,抬一下眼皮,似有歉意地掃一眼劉小腳,連忙進屋去了。孫六爺便會故意高聲大嗓地說:
“我平常是怎麼囑咐的?叫你少理劉小腳這種人,你怎麼就是不聽?”他瞪著一雙黑豆似的眼睛,看著大妞子。
大妞子抬起眼,望望爺爺黝黑的淨是皺紋的臉,只見那雙黑豆似的小眼睛炯炯發光。大妞子想解釋什麼,又咽了回去。
“你爺爺當了一輩子窩脖兒,現在扛不動了,咱們打小鼓,照樣靠力氣活著。窮,窮得硬氣!我敢說,咱們爺兒們窮得乾淨!”孫六爺又撇了撇嘴,“一個姑娘家,少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打連戀……”
孫六爺這麼瞧不起劉小腳,自然不是一天的事了。劉小腳的男人叫劉福慶,原來在一家小錢莊跑外,掌櫃的看他能幹,也很信任他。他是一個勤勤懇懇埋頭幹活的人,可由於太老實、太認真了,連生病也不吭聲,得了肺病,被掌櫃的辭了。從此劉福慶的病一天比一天厲害,躺在炕上,全靠劉小腳端屎端尿伺候著。劉小腳從不怨天尤人,儘管擔子壓得她透不過氣來,也總是逆來順受。要給男人請大夫,還要做飯,洗洗涮涮的,日子實在過不下去了,劉小腳就找了一個班子,給班子裡的姑娘當跟媽。劉小腳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