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懷墨篇(第1/3 頁)
聽宮裡的人說,在我出生那天,皇城外面都籠罩在一片火燒雲,大群大群的喜鵲落在母后誕下我的幽蘭殿屋頂上,宮人們都說這是大吉之兆,說我的誕生是大燕國綿延福澤的象徵。
我以為在這樣吉兆下誕生的公主,即使不能夠被後宮捧在掌心上恩寵,但是至少母后會對我不一樣。
是的……母后對我很不一樣。
她從來沒有看過我,自從出生到現在。
太子哥哥總是抱著我坐在長長高高的臺階上,看著外面掛在深藍色絨布上的冷月,輕聲嘆息:“懷墨你莫要恨母后,她不是不愛你,而是太愛你。”
太愛我,所以不願意看見我嗎?這是何道理?書上沒有說,教我書的夫子也沒有說。
稚嫩的孩童時期,我時常跟著宮裡的小太監小宮女一起玩耍。他們總是會在某個時間段躲在某個地方偷偷的哭泣,有時候遇見了,我也會疑惑:“你們在哭什麼?”
他們的回答大相徑庭,有的是因為犯錯被管事的嬤嬤責罵了,有的則是被宮裡年長的欺負了。可是最讓我懵懂的是跟著我一起長大的太監小唯,他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說他想自己的孃親了,想家了……
其實我也想自己的孃親,想要親口問問到底為何她從來不抱自己,不會像太子哥哥那樣親親她,在她學會一首詩的時候鼓勵她。
還不懂事的時候,因為太子哥哥的庇佑,我在宮裡經常橫著走,宮內的所有地方去過了,唯一不敢去的就是母后那間沒有名字的宮殿,太子哥哥說那是他也去不得的地方。
我有時候疑惑會去問為什麼,這個時候太子哥哥都會摸摸她的眼皮,唇邊苦笑的搖搖腦袋。
十年的時光匆匆,母后從來沒有為我過過一次生辰,十一歲那年,太子哥哥登基,母后從前線徹底退到了後宮之內,躲在那間宮殿之內,寂靜的就好似在宮裡消失了一樣。
十一歲,我讀懂了很多人的心思,只需要看著他們的眸子就可以知道他們在想些什麼。
其實我知道那間神秘的宮殿內裡面是什麼,就算太子哥哥再怎麼想破腦袋,也不會知道我早在六歲那年冬日就已經進去過,帶我進去的人是母后,喝醉了的母后。
她即使醉酒的樣子也十分好看,她做著清醒時期不會做的事情,將我抱在懷中,對著一幅畫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她說這幅畫裡的人是我的父親,但是這間宮殿那麼大,畫像那麼多,卻沒有一張是畫上臉嘴的。
母后說父親是這個世界上對她最好的人,也是最壞的人……
我有些想不明白,最好跟最壞能夠在一起形容一個人嗎?
十一歲生辰快要到的時候,皇帝哥哥說一定會讓母后陪著我過生辰,那個時候我正在跟著嬤嬤學跳舞,一天晚上,我歪著腦袋睡了一覺之後,就看見懷裡塞了一本書,開啟一看裡面是一個美人在跳舞的動作。
書上只寫了三個字:侍魂舞。
傳言這是除了前大燕長公主秦歌,只有她母后會跳的舞。我想,是不是學會了這支舞,跟母后的關係可以稍微近一點?
我的眸子是通體碧色,異於常人,所以一般的地方我是去不得的。
祖師爺經常從長白山下來給她跟皇帝哥哥帶很多好玩的東西,總是摸著她的腦袋,眼中閃爍各種複雜的情緒,祖師爺是他第一個讀不懂情緒的人。
第二個人是一個跟祖師爺長得極其相像的人。
那天早上。
我看見。
一襲青衣的祖師爺站在御花園角落的池塘邊上,背後站著一個帶著木製面具的人,身上穿著的同樣是白衣,只不過在衣襬還有袖口更為複雜,繡著暗紋,到底是什麼我也不敢細看。
本來我只是過來這邊找玉珠,誰知道剛從草裡面爬出來就看見祖師爺遠遠的走過來了,不知道出於怎樣的心思我一咕嚕躲起來了。
“這麼多年過去了……前塵往事就不要再計較了。”我聽見祖師爺這麼說。
“到底是誰在計較?我姓解跟你們慕家沒有一點關係不是麼?”帶著木製面具的人聲音帶著輕挑,微微有一絲怒氣。
“這一次我能救你,下一次就不一定了,趕緊離開長安吧。”祖師爺撂下這句話之後,腳步竟然有些急促的離開,剩下那個戴面具的人站在原地。
我估摸著這人應該也快要離開,但我的想法太天真了,那人不但不走,還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我在草叢裡面趴了半天,雙腿已經完全沒有知覺,又不敢亂動,一時間也有些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