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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罷。”凌衝倒沒料到他如此多疑,愣了一下,隨即取過木匣,後退一步,離開朱元璋有一定距離了,才慢慢開啟匣蓋。
只見楠木匣中鋪著大紅綢緞,上擺一支銀色矛頭,形質相當奇特,不是中原樣式,也不是蒙古樣式。他雙手託著開啟蓋的木匣,再次呈到朱元璋面前。朱元璋探頭看了看,慢慢伸手,把矛頭取出來,放在手上把玩。
凌衝手託木匣,站在旁邊。朱元璋直看了半盞茶時分,才皺著眉頭,把矛頭又放回匣中,然後擺擺手:“且放在案上罷。我去請周顛與劉基兩人來看,這兩個是天下奇才,倘他們都看不出其中訣竅呵,那便是寶藏與孤無緣也。”
兩人又談說一陣,天色已晚,朱元璋就要留凌衝一起吃晚飯。凌衝推辭說:“尚未望過二老,不敢拜大王賜。”朱元璋體諒他思念家人的心情,也就放他離開了。臨分手的時候,他還親熱地拍著凌衝的肩膀,說道:“退思,這半年來辛苦你了,我好生過意不去。且回家與父母團聚,好生休歇,有甚急務,我再差人尋你。”
如果是以前,凌衝聽了自己心目中的偶像朱大王說這樣一番話,一定會感激泣零的,但不知道為什麼,現在他卻一點沒有這種心情,不僅如此,反而覺得這話聽起來有點虛假。他暗中攥了攥拳頭,為自己心態的轉變而感到驚愕。
回到大肉居,和義母韓綠萼、師兄郭漢傑相見了,卻不見義父陳杞人。綠萼道:“怎知你回來得恁快。他昨日才起程往大都去,為你提親。若晚走一日呵,兩父子便遭遇了也。”
凌衝聽了這話,立刻就要上路追趕杞人。綠萼攔住他:“急的甚麼?你父難道晚間不睡的麼?你便休歇一晚,明晨再走不遲。他不慣騎馬,是步行上路的,你催了馬去,盡趕得上。”
凌衝這才稍稍安心,答應第二天再起程上路。綠萼道:“這半年來,你馬不停蹄,為孃的好心痛也。此次交卸了吳王的差使,本該留在家中好生將養,卻不料又要上路。”郭漢傑笑道:“師弟這兩年犯了驛馬,不得停步,他年青體健,怕的甚麼?我少年時,也是四外奔波,待拜了恩師,卻好清閒也。”
綠萼瞪他一眼:“他怎可與你相比,你這般粗悍,怕甚麼奔走,他自七歲後便未離過孃的身邊哩,這兩年不得休歇,可不可憐麼?”“有甚可憐?”郭漢傑“哈哈”笑道,“再兩年天下太平,師弟又娶了娘子,那時節定然快活舒適。若吳王再賜個一官半職,也好光耀門庭。”
綠萼回答郭漢傑說:“我不求甚麼光耀門庭,陳家自良佐公後,也無一個做官的。我只求孩兒太太平平,為孃的便心滿意足了——說到娶娘子,城西劉屠戶看上了你,要招你做女婿,你怎不肯答允?”
凌衝大喜,問道:“原來有此美事?那劉屠戶的女兒我也見過的,雖是寡居,倒好相貌,師兄如何不肯?”郭漢傑聽師孃提到這件事,不禁漲紅了臉,撓撓頭皮:“若他肯嫁女過來呵,我豈有不肯?他要招贅,我怎能離了師父、師孃,自往城中住去?”
綠萼笑道:“我知你師父的心意,為的當年在羅山城中見滿地屍體,自此不敢進城。待天下太平了,此類事自然消弭,我勸他將店子開到城中去,教吳王賜了劉屠戶隔鄰的院落,那時節呵,你便招了女婿,也仍在店中打理,朝夕相見,豈不是好?”
郭漢傑還在猶豫,凌衝勸道:“師兄何必推拒。尊兄也未曾留下子嗣,難道郭家香菸便此終絕了麼?你雖入贅他家,好教生第二個兒子從了父姓——但你若生不得兒子時,須不關小弟的事。”郭漢傑聽了這話,突然倒頭就拜,對綠萼說:“既如此,全憑師孃做主。教他們送了定來,待師父進城呵,徒兒便與那劉姓女成親便了。”
綠萼笑著把他攙扶起來:“你跟了師父多年,這廚下功夫,也可獨當一面了。這個店子,衝兒不擅烹調,自不會傳於他,異日都是你的產業,豈不是好?”郭漢傑趕忙說道:“徒兒怎敢有非份之想?只是進了城,隔鄰便是屠戶,店中豬肉料再不缺的。”
凌衝“哈哈”大笑:“那是自然,教你岳丈廉價賣些好豬肉,他難道不肯麼?”郭漢傑有些羞澀地給了他一拳:“甚麼岳丈,休要渾說,八字須還無一撇哩。”綠萼笑道:“怎無一撇,我明日便進城與劉屠戶說去。”
一家人說說笑笑,當晚安歇無話。但凌衝聽了郭漢傑的親事也有著落,不由得又想起雪妮婭來。他幻想著追上義父,兩人一起往大都去,見了艾布應該怎樣開口。說不定艾布看兵荒馬亂的,怕婚事有變,立刻答應把女兒送到應天來完婚,也未可知——其實就在大都完婚,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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