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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不禁笑出聲來。
等凌衝出城再到大肉居,天已經全黑了,店也上了門板,但正門虛掩著,想是等他回來。他敲敲門,郭漢傑急忙叫他進去:“師父做了好酒菜,等你歸來,一家人吃頓團圓飯哩。”
進了裡間,只見義父陳杞人和義母韓氏綠萼坐在一張方桌旁邊,凌衝急忙上前磕頭。韓綠萼扶他起來,笑道:“還道你今年不得歸來哩,你義父與我想得你苦。”凌衝久別親人,再度相見,不禁眼圈都紅了。
杞人道:“小虎大了,自要出外闖蕩,你休用一腔柔情,牽拌住了孩子。”招呼郭漢傑和凌衝來坐下。綠萼為大家斟上酒,杞人端起酒杯來:“看你無恙歸來,我心中好不歡喜。來,且吃杯酒,將別來情事講與我們聽。”
凌衝急忙端著杯子站起身來,和杞人對幹了,笑道:“數月不吃義父做的菜了,兒也是思念得緊,且待兒先飽餐一頓,再向二老稟告。”於是伸筷子夾菜,滿滿地塞了一嘴。綠萼笑道:“今日特備下了你平素最愛吃的。慢些吃,休噎著。”
酒過三巡,凌衝才把別後情由又細說一番。聽到梅花豹尾鞭出現,杞人皺眉道:“這個定是計都星史季常了。十一載前,聞得他與羅睺星龔元方上少林去攪鬧,被各路豪傑圍攻,殺人無數,堪堪逃得性命,此後便下落不明。原來他做了張士誠的客卿……”凌衝這才知道史計都的本名叫做史季常。
好不容易把前後遭際全都講完,杞人又嘆道:“察罕帖木兒父子昔年與我甚好交情,不想今日保保變了敵人……那個彭素王,十年間進益如此,更好不駭人也。他若助張士誠呵,你可諸般小心者。”
凌衝道:“兒齎了吳王的信,這便要往關中去尋他。此番為使,若能說動他棄暗投明,則吳王大業可成。”杞人搖頭道:“難,難,古來英雄豪傑,豈言語所能動耶?聞得關中李思齊等諸將暴虐,怎可不多加小心?”
凌衝備說根由,但還是隱瞞了郭漢俊被殺,和有關雪妮婭的一些事情。前者是怕師兄郭漢傑傷心,後者則好幾回話到嘴邊,終究年輕人面嫩,還是都嚥了回去。杞人並沒有察覺,綠萼卻每次聽義子提到雪妮婭,都奇怪地笑笑,盯著凌衝的臉色。凌衝被她看得更加慌張,說話也有點結巴了。
一家人說說笑笑,這頓飯直吃了將近一個時辰。杞人道:“本擬你可多住幾日,卻不料又領了吳王的差事,恐不得耽擱也。今晚好生將歇,明朝始有氣力趕路。”綠萼起身收拾桌子,並叫郭漢傑領凌衝到自己房中休息。
進了自己的房間,身邊只有師兄一個人,凌衝猶豫了半晌,才把郭漢俊的死訊說出來。郭漢傑長嘆一聲:“求仁得仁,大哥死得其所。”他本來是個烈性漢子,跟了杞人十多年,耳濡目染,性格也逐漸變得溫和起來。凌衝看他眼圈有點發紅,才想勸慰幾句,郭漢傑卻擺擺手道:“無須多講,我早便料有這麼一日了。師弟啊,師父、師孃並無所出,便你一個義子,你須好生保重者,若你有個三長兩短,可怎生向二老交待?”
郭漢傑怕在凌衝面前掉眼淚,推說忙了一天,有點累了,就走出房去。臨出門前說:“盼著吳王剋日北伐,取了大都,那時我去祭奠大哥——屍首怕是尋不到了……唉……”
凌衝很小的時候見過郭漢俊,早就沒有什麼印象了,但看了師兄的神情,也覺有些黯然。當下掩好門,抖開被子正要上床去睡,卻聽義母韓綠萼在外輕聲喚道:“小虎,可睡下了麼?”
凌衝急忙過去開開門,綠萼進來,拉了他坐在床邊,隨便談說幾句,話題逐漸繞到雪妮婭身上。凌衝面紅過耳,終於斷斷續續地把雪妮婭贈鐲,和艾佈設定的期限,都一一說了。綠萼輕聲笑道:“孩子大了,竟有了心上人了。關關雎鳩,君子之意,你怕羞甚麼?且待吳王差事一了,我讓你義父陪了你往大都去下聘,休教人家姑娘苦等呵。”
凌衝紅著臉說道:“匈奴未滅,孩兒何以家為?”綠萼瞪他一眼:“男人家慣以這種話語搪塞,卻不知女兒家相思閨中的苦哩。此事有我與你做主,休婆婆媽媽的!”
這晚,凌衝睡得格外香甜,夢中又見到了雪妮婭迷人的笑靨,彷彿自己真的跟隨義父來到了大都,卻不是去下聘,而是直接去迎娶她的。大都城中,到處都是朱元璋麾下士卒,一個個頂盔貫甲,好不威風,主婚人,似乎就是大將軍徐達。可是為甚麼,賀客裡竟然出現了王保保的身影?
第二天一早,凌衝就告別了家人,騎馬離開江南。他先從水路逆流上到武昌,然後沿著漢水來到襄陽——這裡已經是三不管的地帶了。繼續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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