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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惜花正想自吹自擂,卻見周圍人都對著兩人搖頭指點。縱以他臉皮之厚,也曉得適可而止,只得咳嗽聲岔開話題。他才要開口,正眼望了沈白聿一遍,忽然拍桌笑道:“真真五十步笑百步。我是鍋底灰,你就是塵中土,咱們半斤八兩,都好不到哪裡去。”
沈白聿昨晚一夜翻土搬石,自然身上沾染了不少塵土,他生性愛潔,本來連番拍打下瞧不大出來。可惜身著白衣最易髒汙,又遇上溫惜花這目光如炬的大行家,立時就在袍邊袖口看出了端倪。只是比他來,溫惜花可說要悽慘的多。向來衣冠楚楚風流瀟灑的武林第一人,如今是灰頭土臉,身上黑一塊灰一塊,頭髮上也沾著黑屑,臉雖不說算髒,卻怎麼也稱不上乾淨,整個人就像丟到煤堆裡打滾了十次。
溫惜花強辯完,看見沈白聿似笑非笑的眸子,打個哈哈道:“若是你在火場裡翻了大半天,還能比我乾淨,我就服了你啦。”
沈白聿也不戳破,淡淡地道:“火場?”
溫惜花嘆道:“可惜了響水鋪的好酒。”
沈白聿微微一笑道:“這麼說,你是找到了。”
溫惜花也笑,眨了眨眼道:“自然是幸不辱命。你又怎會這樣狼狽?”
沈白聿放下茶杯,道:“我遲些時候就會告訴你的。什麼都告訴你。”
溫惜花靜靜地和他對視片刻,忽然笑了,柔聲道:“不用急,小白,我們有很多很多的時間。”
兩人就這麼丟下茶錢,一齊起身,慢慢地走在這個下午的定陽街頭上,徑直來到醉花樓的大門口。
黃昏將近,本是醉花樓準備開張的時候,但今天卻很不尋常。
燈未點,曲未唱,朱門緊閉,甚至連個人影也看不到。溫惜花與沈白聿錯愕地相互看了看,也懶得叫門,乾脆自己伸手推開了醉花樓的前廳門。
大堂裡空無一人,靜寂得可怕。更奇怪的是,往常井井有條的地方,如今亂成一堆。地上橫七豎八倒了椅子,欄上結的綵綢也被拉下來不少,還有茶碗托盤的碎片,這地方就像給十七八夥賊人打劫過二十次,狼狽之極。
兩人也不細看,直接往後院去了,卻忽見那邊廊下倚著個青衣服的姑娘,見到他們起身盈盈一福,嬌笑道:“天可憐見,兩位總算來了。”
溫惜花向來過耳不忘,認得聲音是那日借馬時與花欺欺說話的染青,笑道:“累染青姑娘久候,真是罪過。”
染青沒想到眼前這好看的公子竟記得自己,不禁笑顏一展,道:“天下間只怕沒有人會嫌棄等錢的事情累哩。”
溫惜花一怔,愕然道:“等錢?”
染青笑盈盈地道:“兩位公子在醉花樓住了四晚,還有兩晚雖未歸,房間卻都給你們留下了,二一添作五,一共算個二百五十兩,這錢花的不冤吧。”說完,她就那樣亭亭玉立,伸出了一隻青蔥玉手。
如果說方才溫惜花只是臉上有些灰,那麼現在他只能說是發黑了。乾咳一下,也不管旁邊沈白聿眼裡的促狹,溫惜花苦笑著掏出銀票遞給染青。後者點齊揣到懷裡,再朝他們躬了躬身,道:“花老闆在她的小樓等著二位呢。”又咯咯笑了聲,對溫惜花道:“公子你人中龍鳳,出手大方,染青銘記於心。下次見面,可還要你多加照顧。”
聽著她的笑聲和腳步聲遠去,溫惜花呆了半天,忽然大笑起來,對沈白聿道:“小白,若是下次有誰說女人不精明,你千萬記得告訴他這件事。”
沈白聿悠然道:“告訴他關於惜花公子的二百五十兩銀子?”
溫惜花搖頭,正色道:“告訴他,誰若是自以為懂得女人,那就是真真正正的二百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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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行來,卻見無處不是房門洞開,狼藉一片。只有花欺欺的小樓依在水邊,規規矩矩關好了門,踏了進去,倒是桌椅齊整,毫無凌亂。
花欺欺有氣無力的聲音從上面飄下來,道:“欺欺梳妝未畢,不能待客,莫要見怪,還請兩位自己上來罷。”
溫惜花笑了下,半刻猶豫也沒有便走上了樓梯,沈白聿跟在他身後。花欺欺的閨房還是如上次來一般,臨水的窗開著,桌面上有套茶具,只是棠沁題詩的屏風卻不見了,露出屏風後一掛珠簾。簾後乃是床榻,花欺欺身著大紅,坐在妝臺邊,似乎正對鏡慢慢梳理著頭髮。紅衣黑髮,在簾中若隱若現。
彷彿感應到他們疑惑的目光,花欺欺嘆了口氣,道:“棠姐送我的屏風不是凡品,放在這裡不免玷汙了彼此情誼,我已請人送回紀家去了。真對不住,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