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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嗣之爭,正在此時此刻,生死一觸即發。這禮單之中提及的段貴妃,當今景王之母,也正是出身大理的擺夷女子。”
講到這裡,已如撥雲見日,真相觸手可及。但這真相卻實在太過駭人,是以眾人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只聽溫惜花慢條斯理的道:“馮大人,你每年都在落鳳亭喝酒,並非因為此亭面朝南方;用鳳凰杯,也不止為配那鬱金酒。而是因為,你所思念的女子名字間,有個‘鳳’字,我說得可對?”
馮於甫身體劇震,一言不發,忽然間悵然搖首,老淚縱橫,簌簌而下。
溫惜花亦不忍再看,向莫小王爺道:“莫王爺,請問段貴妃的閨名裡,是不是有個鳳字?”
莫宗如猛然接了個燙手山芋,丟也不是,不丟也不是。他常在君側,諸多賞賜冊封,不可能不曉得段貴妃的名字。沉吟片刻,才苦笑道:“段貴妃乃皇室女眷,閨名不可輕辱。”說完微微頷首,卻是乾脆預設了。
溫惜花嘆道:“馮大人,你和段妃當年情事,本是極大的秘密,根本無人知曉。只是如今,有件事卻讓這秘密可能再也不是秘密。”
莫宗如嘆了口氣,道:“皇上秘令我帶些段妃往常心愛的小什物,本是一片好意。”
溫惜花只得也苦笑道:“但是這好意,卻變成了馮大人和段貴妃兩人的心腹大患。兩人當年相戀,必有些信物表記留下,結果給不知情人收入了貢品之中。這些東西入宮,定會被好好檢查驗看,到時只怕便是番滔天的風波。馮大人也就罷了,景王偏出,可與肅王在儲君之位上一較高下,憑藉的是皇帝對段妃的一片痴情。若給皇上知道了段妃的過往,一切情意付之流水不說,景王也將自雲端落下。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段妃如失寵,馮大人亦會遭牽連,為了馮家世代的仕途名利,說不得馮二公子也只好鋌而走險一遭了。”
“左風盜挑在那日動手,是因為乃是防衛最為鬆懈之時;而你們挑在這最後一日動手,則是因為找不到空隙,不得不把握這最後的機會。”溫惜花忖道:“居古軒關門,當然是為了那件惹是生非的定情之物。翁老闆與皇室之間千絲萬縷,此時真把馮大人墨寶的信物流落出去,落到識貨人眼裡,才真是天翻地覆。”
溫惜花轉向莫宗如,微笑道:“小王爺,這些事,我猜你亦早有所察。聽小棠說昨晚你與馮老爺徹夜對飲,此中恐怕另有深意吧?”
莫宗如圓臉微皺,呵呵地認了,嘆道:“溫公子果然高明。其實,我倒寧可什麼也不知道才好。”
馮於甫淚痕已幹,兩人言下之意,聽畢霎時心頭雪亮。他亦是風流聰明的人物,官場浮沉多年,自然也懂得:這樁醜事要埋的乾淨,還有一個大患,便是他本人。天下間最能保守秘密的,乃是死人這個道理,眾人皆是瞭然於心。
終於把這漫長又不堪的故事講完,溫惜花本欲再說什麼,又覺實已無話可說,最後道:“我方才已說過,這些都只是猜測。那牽繫萬千的摺扇,如今不知更在何處,或者某日會再重現世間。是以,我既無證據,亦無辦法證明這猜測。只是,絕無密不透風的世事,究竟真相何為,在座諸位舉頭一望,想必立刻心知肚明。”
眾人都隨著他的話,一齊抬頭,黑黑厚厚的棺木躍然眼底。映著葉飛兒白皙的臉,竟是分外的觸目驚心。
葉飛兒長舒口氣,霍地劈手,哐啷兩聲揮開大門。就見明晃晃鋼刀似的豔陽撲面而來,一道窄門,生生將內外隔成兩半。
明日高懸,魑魅魍魎,何處是人間。
站在那門檻的正午下頭,葉飛兒披麻帶孝,雪白的肌膚彷彿透明,不帶半分人氣。清亮的目光依舊那般坦坦蕩蕩,明明白白,回頭將在座之人逐一掃來。眼光便如紅顏軟劍般豔烈,被視者無不動容。
纖纖弱弱的小手一展,漠漠然的嗓音震醒了諸人,道:“我要祭奠亡夫,諸位事畢,這就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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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惜花扶著沈白聿站在院子裡的樹下,一齊靜靜抬頭看樹上的嫩芽,落花盡飄零。
最先站起來的人,是莫小王爺,他告了聲罪,帶了朱遠塵早早退了。這是個成精的人物,雖然什麼都知道,卻裝得比任何人都糊塗。不管剛剛聽到了什麼,如何驚天動地,如何駭人可恨,從踏出這個門檻的時候起,莫宗如就已完完全全地忘掉了。
望著莫小王爺樂呵呵不帶一絲憂慮的圓臉,紀小棠卻不由往父親懷裡縮了縮。她還太小,懵懂的不能夠完全明白自己方才所聽到的。深心處卻隱隱覺得,如果真的明白了,定是件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