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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告,山中還有桃花源似的仙境哩,如果上面是寫洞天福地的白晝景象,接下去的二句“石樓高處,夜夜啼猿”,便開始表示其夜間情景了。“石樓”,《嘉慶惠州府志·地理志》說羅浮山“上山十里,有大小石樓。二樓相去五里,其狀如樓。有石門,俯視滄海,夜半見日出。”都知道,道家修煉常在夜間進行,這兩句便說明了作者於夜深人靜快要入功之際,忽聽得山上高處石樓裡,傳來猿猴的陣陣哀叫聲,使人感到山中天地特別顯得荒古空曠,格外有一番野趣。“看二更雲,三更月,四更天”;“看”為領字,領出下面三個三字句來;這三個三字句既是不甚嚴格的扇對,又在意義傳達上為互文。就道家修煉的內省體驗而言,也許這三句確實是形象地傳達了他們入靜止念後內在世界逐漸淨明開擴的體驗過程;亦即一種內省到的迷離惝恍的潛意識流程。不過,我們也不妨將此三句看作是作者從一個特殊角度來寫浮羅山的月下風光。其境界是:某位道家入夜之後,仍陶醉於羅浮山的美景,他臨窗遠眺,到了二更時候,明月從浮雲縫中露出笑臉,三更時候更是雲散天青,月光格外皎潔明朗,時間推移到了三更,天上圓月便慢慢淡化起來;至於山中景色,由於月光在不同更次有不同的亮度,可以想像得知,也有濃淡不同的變化,異景紛呈,引人入勝,心寧神怡。以上為上片,重點寫了作者作為道家在羅浮山中修煉於日夜之所見及所感。
下片進一步拓展開去,作者敘寫自己在羅浮山洞府中修煉,生活雖然清寒,然而精神卻瀟灑自在。“細草如氈,獨枕空拳。”他睡時,以細草為氈,以拳頭為枕,與顏回“曲肱而枕之,樂亦在其中矣”的人生態度類似,在這裡儒道就一脈相通了。甚至他還可“與山麋、野鹿同眠”,這表明他迴歸到大自然之後,竟能與野物相親相狎,進入了道家所追求的無差別的“齊物”境界。“殘霞未散,淡霧沉綿”:又一個山中早晨來臨,看吧,東方天際的彩霞快要收斂殆盡,山間淡淡的雲霧猶如綴在一起的層層絮棉,太陽即將從蒼海中冉冉升起。此情此景,多麼令人愜意啊!“是晉時人,唐時洞,漢時仙”:這是全詞結語,意謂修真養性於此山中的道家們,實際上是有幸地來到了唐堯時的洞天福地,因而也會自我感到不是於漢朝修成的神仙,至少也是晉時的隱士逸人。如此寫來,似乎羅浮山的時光竟然從宋代回流過去到了漢晉古代以至洪荒時期,讀來真有一種超越感和飄舉感。下片,在描述道家修煉生活和體驗的同時,又更加廣泛地表現了羅浮山的自然風光,給人留下更深的印象。
歸結起來,此詞極其生動形象地體現了道家“天人合一”、歸真返樸的宇宙觀、自然觀。這對於呼喚今時世人迴歸自然、愛護自然、擁抱自然及努力保持大自然的生態平衡,無疑將有潛移默化的積極作用。(周子瑜)
水調歌頭
葛長庚
江上春山遠,山下暮雲長。相留相送,時見雙燕語風檣。滿目飛花萬點,回首故人千里,把酒沃愁腸。回雁峰前路,煙樹正蒼蒼。漏聲殘,燈焰短,馬蹄香。浮雲飛絮,一身將影向瀟湘。多少風前月下,迤邐天涯海角,魂夢亦淒涼。又是春將暮,無語對斜陽。
道家不止與教內師友交往,同時也有不少塵俗中的朋友。此詞,便是南宋著名道家葛長庚結合表現羈旅行役苦況而抒發摯友間的深厚情誼之什,讀來很有人情味,非無人間煙火氣可比。
“江上春山遠,山下暮雲長”;突兀而起,引人關注;就其句型看,為寫景對偶句,工整而流暢,繪出一幅由遠而近層次分明的春暮山川圖;而且如此山川景色,實為送行者和遠行人佇立江岸之即目所見,故雖僅止寫景而惜別之情已隱隱可見。緊接上一句“相留相送”,才把此詞抒發離情的旨意點醒,並寫出了送行者(即作者的摯友)對於遠行人(即作者自己),先是“相留”而不可能才一直“相送”到了江岸,僅此四字已能見出他們朋友間的情誼是何等厚篤!“時見以燕語風牆”:寫遠行人因天色已晚,只好告別登舟、離岸遠去,可身坐艙內,猶聞風檣之上雙燕呢喃細語,似乎正替代著送行者還在諄諄叮囑哩!這是化用杜甫《發潭州》“檣燕語留人”句意,特別顯得深婉含蓄。下面“滿目”三句進一步寫作者即遠行人獨坐艙中之所見、所想、所行:“滿目飛花萬點”,即為他所到的兩岸暮春景色,花飛花落春去也,怎不叫他愁腸萬轉呢?這正如北宋秦觀《千秋歲》所寫的“春去也,飛紅萬點愁如海。”“回首故人千里”,即為他之所想,回頭看看已離開送行者送別的江岸是很遠了,大概足有千里以上吧,正是在這樣誇張的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