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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之而來的將是更加寒冷的日子。從上片所寫的情與景來看,天寒不解人意冷,而心寒又得不到溫暖,內外交迫,寒上加寒,詞人將怎麼度過這漫長的嚴冬呢!
下片起句:“傷心處,卻憶當年輕別。”全然是自責的口吻。“傷心處”便是指此時此地、此情此景。因此,詞人自然而然地追憶起當年與戀人離散的情由。雖然其中原委在詞中並未直說,但此處特別拈出“輕別”二字,可見當初與戀人分手決不是因為生活或感情上發生什麼重大變故和分歧,同時,也說明責任主要在詞人一方,如今自己釀成的悲劇只好由自己來做這場悲劇的主角。除了追悔之外,還能說些什麼呢?下句“梅花滿院初發,吹香弄蕊無人見,惟有暮雲千疊。”這裡是把物態幻化為人情。枝頭的梅花散發著陣陣幽香,花蕊含笑彷彿有意逗人愛憐。這一切都分明看在眼裡,卻又偏說“無人見”,似乎失於文理,但卻耐人尋味:一則情人遠別,她再也看不到這誘人的梅花;二則詞人心情憂傷,儘管雪夜梅綻,清景無限,卻無心玩賞,豈不見也等於不見嗎?依舊是當年美好的賞梅雪夜,然而伊人卻不同在,纏綿悱惻,對景難排。舉目遙天,惟見暮雲千重萬疊,思念的人兒卻天各一方,又到哪裡去尋覓她的蹤跡呢?“情未徹,又誰料而今,好夢成吳越。”當初的輕別既然不是由於愛情的破裂,卻落得個情未終而緣已盡,好夢未竟而反目成仇(吳、越是春秋時代有世仇的敵國。這裡是借指情人之間的反目)的意外結局。這麼一場令人追慕的戀情,既然未能始終如一,就應該從此了結,免受折磨。但如今雖然人各一方,卻偏偏藕斷絲連,“沉思前事,似夢裡;淚暗滴”(周邦彥《蘭陵王·柳》)。應該看到,這裡詞人有一句內心獨白: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但是,既有當初,又豈能沒有今日呢?
最後,從“不堪重說”起,詞人轉而自慰,這只是出於心靈上的自我安慰。其實不“說”不等於不想。想什麼?自然是千種風情,萬般恩愛……但詞人卻將如此複雜微妙的感受竟出乎意外地概括成一個單一的獨立意象:“重門深鎖,猶有夜深月。”重門鎖後,只有那深夜的明月知道這一切。牛嶠《應天長》詞:“鴛鴦對銜羅結,兩情深夜月。”卻又都不說出這一切,只好由讀詞的人自己去聯想:當初,月影嬋娟,兩情歡愛,不願就眠;月下攜手,寒夜賞梅,自有一番“除卻天邊月,沒人知”(韋莊《女冠子》詞)的情趣。如今又是輕雪之夜,滿院梅花初放,感到的卻只有苦寒。……這豈不是又在“重說”了嗎?不過不是詞人說而是讀詞的人在替他說罷了。(李佳)
眼兒媚
石孝友
愁雲淡淡雨瀟瀟,暮暮復朝朝。別來應是,眉峰翠減,腕玉香銷。小軒獨坐相思處,情緒好無聊。一叢萱草,數竿修竹,數葉芭蕉。
這是一首寫思人念遠,孤寂無聊的小詞。起兩句十二個字,連用四疊字:雲淡淡,知是疏雲;雨瀟瀟,應是小雨,如李清照《蝶戀花》詞:“瀟瀟微雨聞孤館”,而非“風雨瀟瀟”(《詩·鄭風·風雨》的“暴疾”(朱熹《詩集傳》)的急風驟雨。淡雲無語,細雨有聲,這淅淅瀝瀝的聲音,暮暮朝朝一直傳入人的耳畔,怎能不使人生愁,故開篇的一個字即雲“愁”。疊字的連用,又加強了烘托氣氛,渲染環境,狀物抒情的作用,“別來應是”,語氣十分肯定。由於是知己,心心相印,我既為你生愁,你對我必然如此。“眉峰”,源於“(卓)文君姣好,眉色如望遠山”(《西京雜記》)。後言女子眉之美好。康伯可《滿庭芳》“梳妝懶,脂輕粉薄,約略淡眉峰。”又,眉峰猶眉山。韓偓《生查子》詞:“繡被擁嬌寒,眉山正愁絕”。“翠減”,是因為古代女子用黛畫眉,黛色青黑。歐陽修《踏莎行》:“驀然舊事心上來,無言斂皺眉山翠”。“腕玉”即玉腕的倒置。秦觀《滿庭芳》:“玉腕不勝金斗”。三四兩句總寫人的無心打扮,懶於梳理。古云:“女為悅己者容”。《詩·衛風·伯兮》:“自伯之東,首如飛蓬。豈無膏沐?誰適為容!”《西廂記》裡的崔鶯鶯說得最明白:“有甚麼心情將花兒、靨兒打扮的嬌嬌滴滴的媚。”這是男方設想對方“別來應是”如此,由於“心已馳神到彼”,故“詩從對面來”。柳永的“想佳人妝樓顒望,誤幾回天際識歸舟”(《八聲甘州》)便是。
下片專從自己方面來敘相思。軒“小”而“獨”,即使欲排遣愁也不可能,臥不安席,食不甘味,直逼出一句“情緒好無聊”。這句淺白直率,卻是一句大老實話。同是周邦彥的“最苦夢魂,今宵不到伊行”;“天便教人,霎時廝見何妨”(《風流子》);“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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