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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作者並沒有停留在一般表面場景的描寫上,他把筆觸進一步深入到人們的內心裡去。“笑背行人歸去,門前稚子啼聲。”作為一位母親,對孩子的一啼一笑,都是非常敏感的。媽媽出門浣紗去了,孩子追到家門口啼哭尋找。在這些“人影娉婷”的浣紗婦女中的媽媽,卻聽到了孩子的哭聲,於是,她帶著自然的微笑,揹著大夥兒,溜回家照顧她的孩子去了。這“娉婷”的人群,也許尚未發覺呢!這裡寫的是人們所共有的天性──母愛!作者洞察到了這種反映人們心靈的場景,並且被這種場景感動了,被那偉大的母愛所驅使的這一帶有喜劇性的場景所感動了!
這首詞,作為一首小令,容量是有限的。在中國文學史上,陶淵明是文人表現民間生活的典範。“曖曖遠人村,依依墟里煙。狗吠深巷中,雞鳴桑樹顛。”(《歸田園居》)成為千古傳頌的絕唱。曲子詞這種新型的詩歌形式,在它剛剛誕生不久,產生過張志和的《漁父詞》:“西塞山前白鷺飛,桃花流水鱖魚肥。青箬笠,綠蓑衣,斜風細雨不須歸。”如果同這些詩詞相比較,這首詞卻高出一籌。因為它不僅有畫面美,而且還寫出了人的心靈美!(賀新輝)
清平樂
辛棄疾
茅簷低小,溪上青青草。醉裡吳音相媚好,白髮誰家翁媼?大兒鋤豆溪東,中兒正織雞籠;最喜小兒無賴,溪頭臥剝蓮蓬。
在這首詞中作者透過對農村景象的描繪,反映出他的主觀感情,並非只在純客觀地作素描。
作者這首詞是從農村的一個非勞動環境中看到一些非勞動成員的生活剪影,反映出春日農村有生機、有情趣的一面。上片第一、二兩句是作者望中所見,鏡頭稍遠。“茅簷低小”,鄧《箋》引杜甫《絕句漫興》:“熟知茅齋絕低小,江上燕子故來頻。”此正寫南宋當時農村生活條件並不很好。如果不走近這低小的茅簷下,是看不到這戶人家的活動,也聽不到人們講話的聲音的。第二句點明茅屋距小溪不遠,而溪上草已返青,實暗用謝靈運《登池上樓》“池塘生春草”語意,說明春到農村,生機無限,又是農忙季節了。作者略含醉意,迤邐行來,及至走近村舍茅簷,卻聽到一陣用吳音對話的聲音,使自己感到親切悅耳(即所謂“相媚好”),這才發現這一家的成年人都已下田勞動,只有一對老夫婦留在家裡,娓娓地敘家常。所以用了一個反問句:“這是誰家的老人呢?”然後轉入對這一家的其他少年人的描繪。這樣講,主客觀層次較為分明,比把“醉”的主語指翁媼似更合情理。
下片寫大兒鋤豆,中兒編織雞籠,都是寫非正式勞動成員在搞一些副業性質的勞動。這說明農村中絕大多數並非坐以待食、不勞而獲的閒人,即使是未成丁的孩子也要乾點力所能及的活兒,則成年人的辛苦勤奮可想而知。只有老人和尚無勞動力的年齡最小的孩子,才悠然自得其樂。這實際上是從《莊子·馬蹄篇》“含哺而熙(嬉),鼓腹而遊”的描寫化出,卻比《莊子》寫得更為生動,更為含蓄,也更形象化。特別是作者用了側筆反襯手法,反映農村生活中一個恬靜閒適的側面,卻給讀者留下了大幅度的想象補充餘地。這與作者的一首《鷓鴣天》的結尾,所謂“城中桃李愁風雨,春在溪頭薺菜花”正是同一機杼,從藝術效果看,也正有異曲同工之妙。(吳小如)
清平樂
檢校山園書所見
辛棄疾
連雲松竹,萬事從今足。拄杖東家分社肉,白酒床頭初熟。西風梨棗山園,兒童偷把長竿。莫遣旁人驚去,老夫靜處閒看。
這是一首鄉情詞。其顯著特點是用日常的口語和白描的手法,不事渲染,表現樸素的農村生活,勾勒鮮明的藝術形象。
上片描寫安居樂業的農村生活景象,烘托靜謐和諧的氛圍。
“連雲松竹,萬事從今足。”雲霧繚繞,籠罩著生長茂盛、鬱鬱蔥蔥的松、竹,環境優美、生活舒適和諧,所以說“從今萬事足”。下二句“拄杖東家分社肉,白酒床頭初熟”,是對“萬事足”的補充說明,字裡行間透露出生活的甜美溫馨。“社”,指祭祀土地神的活動,《史記·陳丞相世家》:“裡中社,平為宰,分肉甚均。”可知逢到“社”日,就要分肉,所以有“分社肉”之說。
下片攝取一個情趣盎然的生活鏡頭直接入詞,更使本詞具有濃郁的生活氣息。“西風梨棗山園,兒童偷把長竿。莫遣旁人驚去,老夫靜處閒看。”這既有很強的情節性,又具強烈的行動性、連續性。可以設想,如果畫家把這場面稍事勾勒、著色,就是一幅生氣勃勃的農村風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