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酧黃犢。”《漢書》卷六十四下《終軍傳》:“軍自請:願受長纓,必羈南越王而致之闕下”。又,《漢書》卷八十九《龔遂傳》:“遂見齊俗奢侈,好末技,不田作,乃躬率以儉約,勸民務農桑……民有帶刀劍者,使賣劍買牛,賣刀買犢”。這裡表示放下請纓殺敵、立功封侯的念頭,歸隱田園,以求解脫。最後引賈誼事作結:“甚當年,寂寞賈長沙,傷時哭”。賈誼在漢文帝朝曾貶為長沙王太傅,人稱賈長沙。《漢書》卷四十八《賈誼傳》:“誼數上疏陳政事,多所欲匡建,其大略曰:‘臣竊惟事勢,可為痛哭者一,可為流涕者二,可為長太息者六,若其它背理而傷道者,難遍以疏舉’”。賈誼為什麼因寂寞而傷時痛哭呢?以反問的形式透露了詩人故作曠達而始終無法擺脫的痛苦。託古喻今,長歌當哭,全詞借古人之酒杯,澆我胸中之塊壘,這塊壘似乎越澆越多了,因為辛棄疾的“悲劇”乃時代使然,終南宋王朝力主恢復的抗戰潮流,不過細波微瀾而已。(艾治平)
滿江紅
暮春
辛棄疾
家住江南,又過了、清明寒食。花徑裡、一番風雨,一番狼藉。紅粉暗隨流水去,園林漸覺清陰密。算年年、落盡刺桐花,寒無力。庭院靜,空相憶;無處說,閒悉極。怕流鶯乳燕,得知訊息。尺素如今何處也,彩雲依舊無蹤跡。漫教人、羞去上層樓,平蕪碧。
詞寫閨中懷人。“刺桐”為熱帶喬木,原產於印度和馬來西亞。宋代泉州曾環城種植大量刺桐樹。元代時馬可波羅即稱泉州為刺桐城。辛棄疾於紹熙三年(1192)至五年(1194),曾在福建任提點刑獄、安撫使等官,此詞約寫於此時。
光陰荏苒,歲月如流,這位年輕的婦女於暮春時節看到:風雨無情,落紅狼藉,豔紅的花瓣隨水流去,漸漸地濃陰匝地了。“又過了、清明寒食”,一個“又”字暗示離別時間之久。寒食在清明節前一日或二日。《周禮·司烜氏》:“中(仲)春以木鐸修火禁於國中”。二月禁火為周的舊制。宗懍《荊楚歲時記》:“去冬節一百五日,即有疾風甚雨,謂寒食,禁火三日,選餳大麥粥”。又,相傳晉文帝(重耳)為悼念介之推抱木焚死,定於是日禁火寒食。連用兩個“一番”,見風雨之多,狼藉之甚,因此而有下二句春光逐漸遠去的描寫。再用美麗的刺桐花每年都在這“寒無力”的時節落盡而示春殘。“年年”,應“又”字,正見年復一年,景色、閒愁,無不一如過去的暮春。總之韶光易逝,青春難駐,那麼人何以堪呢?看似純寫景,實際“語有全不及情而情自無限者”(王夫之《古詩選評》卷九)。只是字面上並未說破,而可於風雨送春,狼藉殘紅,刺桐花盡等一片撩亂的景物中見之。
下片徑直抒情。“庭院靜”四個三字句直傾衷愫:落寞的庭院裡一片寂靜,我枉自陷入苦苦的憶念;相思之情向誰傾訴,閒愁萬種也無人理會。雖愁雲慘霧,哀怨無窮,但頓挫有力,誦之則金聲玉振,這正是辛棄疾寫情的不同處。於是再進一層:“怕流鶯乳燕,得知訊息”。既欲訴無人,又怕鶯燕窺知心事。這是經過一番心理活動後而產生的畏懼(“怕”),那麼她曾經想過一些什麼呢?含蓄蘊藉,令人尋味無窮。如此,只能把刻骨的相思深埋心底了。但人的心緒難以寧靜,不由地又生出:“尺素如今何處也,彩雲依舊無蹤跡。”“尺素”,指書信。古樂府《飲馬長城窟行》:“客從遠方來,遺我雙鯉魚。呼兒烹鯉魚,中有尺素書”。張九齡《當塗界寄裴宣州》詩:“委曲風波事,難為尺素傳”。“彩雲”,指人。晏幾道《臨江仙》:“當時明月在,曾照彩雲歸”。這裡一如“行雲”,喻所思之人行蹤不定。故這二句非如一注本所云“天涯海角,行人蹤跡不定,欲寫書信,不知寄向何處”。而實際是說:我寄之書信不知他是否收到,為何至今仍未聞他的蹤跡。正因此“羞去上層樓”,因所見不過芳草連天,大地蒼翠,何嘗有人的影子!歐陽修《踏莎行》:“平蕪盡處是春山,行人更在春山外”,都表示雖望遠亦無用,故云“漫教人”也。
陳廷焯論辛詞稱“稼軒最不工綺語”,舉本詞為例。又說:“然可作無題,亦不定是綺語也”(《白雨齋詞話》卷一)。後人據此大作比興寄託文章,有云:“那個少女所感嘆的江南春盡,就是作者感嘆時光飛逝,收復中原的理想沒有實現”。或雲:“此詞的主題是抒發作者的愛國幽憤,……從中可見作者對偷安誤國的南宋當權派怨恨之深”。不過就詞論詞,一點蛛絲馬跡的愛國訊息都未透出。“最不工綺語”,“絕不作妮子態”(毛晉《稼軒詞跋》)云云,是“為尊者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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