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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神色兀然浮出一絲笑,笑意漸至眼角,過渡猶如枯樹漸生紅花。臉上驟現的風情,假如久經歡場的青樓女子看到,就要讓人家飲恨自殺。那風情萬般的一笑隱在濃如蝶翼的睫毛下,未到眼底:“事情辦得早,便早些回來。”
室內靜謐,容潯抬頭掃她一眼,重執起案上筆墨:“那便下去歇著吧。”眼風瞟見地上黑色的布裹:“那是什麼?”她轉身欲退,聞言拾起方才落在地上的包裹,頓了頓:“沒什麼,不打緊的東西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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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國之事處理得乾淨利落,容潯將清池居賞給鶯哥,這賞賜著實大方,你知道古往今來一切事物虛無縹緲沒有定數,唯有房子是在不斷增值。清池居在容府僅遜色於容潯所住的清影居,這就是說,兩個院子都這麼大,那為了符合建築學上的對稱審美,就必定要設計成東成西就南轅北轍,總之是絕不可能挨在一處。鶯哥搬出緊挨著容潯寢居的集音閣,搬去和容潯隔得十萬八千里的清池居。她在集音閣住了六年,自十四歲到二十歲,終於從這院子裡搬出來,而下一任客居在集音閣的,是她的妹妹錦雀。
一時間,容府臺面下傳出各種猜測。有傳說認為鶯哥徹底失寵,但傳說又認為若是徹底失寵容潯不可能還賞鶯哥那麼好一處房子,但後來傳說覺得這房子可能是容潯補貼給鶯哥的分手費。有傳說認為容潯愛上了錦雀,但傳說又認為一個男人為了一個女人特地甩掉另一個女人只能有一個原因,就是這個女人特別有錢又長得特別美,可考慮到錦雀和鶯哥長得一模一樣,容潯要真是為了錦雀捨棄鶯哥那純粹就是沒事兒找抽了。但後來傳說覺得感情本身就是一場找抽,男人的感情世界更是難以言說,假如你不是男人就永遠無法理解。不過按照這個說法,男人和女人在一起就遠遠不如男人和男人在一起和諧了,因為似乎只有男人之間才能比較容易地互相理解。於是發展到這個地步,傳說就徹底跑題了。
就在容府私底下圍繞這件事鬧得沸沸揚揚之時,當事的三個人當中卻有兩個都表現平靜。容潯身處高位,一向平靜慣了。相比而言,鶯哥的平靜就有些令人琢磨不透。我似乎從未見過她狼狽的模樣,即使那一夜闖入我房中在夢境裡滿面淚痕,也未像尋常人般痛哭失聲。唯一不能平靜的那個人是錦雀。
鶯哥搬離集音閣那一日,錦雀在前往清池居的一處假山旁攔住她,神情憔悴,愛笑的一雙眼沒有半點神彩,卻定定看著自己的姐姐:“你為什麼不罵我,為什麼不理我,姐,你是不是,是不是討厭、討厭……”話未完淚水已順著眼角滑下,滴在衣襟上也來不及擦一擦。頭上海棠花開,紛然如火。她猛地撲到她懷中,死死將她抵到假山旁,摟著她的脖子,就像小時候一樣,淚水揩到她臉頰上。被她死死摟住的鶯哥終於低頭來看她,濃黑瞳仁裡映出她的模樣,同垂落到眼前的海棠花枝沒有兩樣。她哽咽氣息吐在她耳旁:“姐,我們離開這裡,容潯不是你的良人。”
鶯哥背靠著假山,紫色的錦繡長裙上織出大幅蝶戀花,春意融融的一副好圖案,穿在她身上只顯得冷淡,假山的陰影勾出一副對比鮮明的色彩圖畫。錦雀緊緊貼在她身上哭得氣息不勻。她頭枕著一塊凹下的山石,微微揚起下巴,看著高遠藍天,輕輕笑了兩聲:“你可知道,家養的殺手離開自己的主人,後果是怎樣?五年,我為了容家,樹了太多的敵。”死死貼住她的妹妹卻驀然抬頭:“藉口,你不願意離開,因為你喜歡容潯,對不對?”她眼中驟現冷意。錦雀抱住她,牙齒都似在打顫:“我會向你證明,他絕不是你的良人。”她放下要搭住她肩膀的手,仍是微微抬頭的模樣,眼中映出大片火紅的海棠花,聲音聽不出情緒:“錦雀,這麼多年,我不在你身邊,你是不是很寂寞?”
錦雀的證明來得十分快捷,快得就像她姐姐手中的刀,假使在其他事情上也能有如此效率,早就成為一代自強少女。不過前提是五月十六那夜的刺客也是她所安排。但這樣我就把人心看得太險惡,也許這一切只是天意,錦雀不過借了天意的勢。天意讓只開於剎那的優曇花盛開於那夜容府的剪春園,天意讓容潯忽然來了興致攜著錦雀遊園賞月,天意讓不能安眠的鶯哥深夜跑來剪春園的池子裡濯磨隨身短刀,天意讓刺客在他們三人不期然相交的視線裡驀然出現。要說容潯領廷尉之職,掌管大鄭刑獄,府上時有刺客造訪,大家都已經習慣,實在沒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只是這次刺客的目標乍看卻並不是容潯,月色下劍光似刁鑽蛇影,竟直奔跪在池邊的鶯哥而去。
這一擊快得讓人來不及反應,若鶯哥不是多年殺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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