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部分(第2/4 頁)
黛絲特已經頭也不回地走了。幾秒鐘夠了,塔文森已經讀出了她的來意,她今夜看了一場歌劇,本來想和他聊聊劇情的。而且,她的腦中盤旋著一段旋律,看來她本來頗有興致想唱給他聽的,也許還想讓他用鋼琴演奏出來……有一剎那塔文森懊喪得要死,早知道就去外面殺人了,說什麼也不能讓她看到這麼血腥的場面,他滿手鮮血,活似一個屠夫,還在縱情高歌,一副惡魔現世的混賬樣子。他想央求她回來,囁嚅著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黛絲特早已去遠了。
塔文森仰天長嘆了一口氣,對地上的幾具屍體無奈地踢了一腳。他的眉頭纏結起來了。這在塔文森是一個奇特的狀態,“只有莫奈德那麼婆婆媽媽的人才會迎風灑淚、對月長吁呢,哈!整個一娘娘腔。”塔文森對此向來是懷著深深不屑的。然而現在他什麼地方有點不對勁,竟覺得有點痛了。他的內心深處彷彿有一口古井,它一直沉寂著,從沒有冒出過泡沫,沒有一絲動澹證明它的存在,以至於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冷酷無情、沒有包袱、毫無顧忌的。然而此刻這口井開始咕咕冒出水泡了,開始汩汩流淌了。嚴凍的寒冰在春風的召喚下竟自融化。對此塔文森既驚且惱,他都不認識自己了!卻發現自己竟然無能為力!“糟了,這麼說,我不是掉到情網裡頭了?”他猛拍了一下大腿,大驚小怪地叫了起來。
往後的這段日子,黛絲特和莫奈德走得更近了。莫奈德的憂鬱、細膩和黛絲特的天性很像,在一起覺得處處協調。眾人都覺得這很自然,黛絲特在童年時就得了莫奈德的血,可說是他的半個孩子,他們自然比別人容易建立起親密關係。
有幾個甚至猜測他們之間發生了曖昧的情愫,然而答案恰恰相反。從前黛絲特眼前的莫奈德始終神秘優美,讓她芳心暗動,反覺害羞,不敢親近。她變成吸血鬼後,世界似變未變,但已不復原來的模樣,籠罩在血族身上的朦朧光環散去了,莫奈德在她眼中也完全失去了那種悍然的美。如今和他說話輕鬆而自在。莫奈德在最初察覺的時候,一度覺得酸澀。哪怕他也並不愛黛絲特,但人性的不可理喻仍然發揮作用,他失去了她的好感仍然覺得有點兒不快。但這種不舒服很快消失了,他也把黛絲特當成了好友,並且一改從前若即若離的態度,開始和她頻繁接觸。
莫奈德有一個習慣性動作,喜歡躬低著身子坐在椅子邊緣上,雙手垂放在大腿兩側,身體往前傾著。他金棕色的長髮掠過大半個臉龐,一絲絲的陰影投射在臉上。他用這個姿勢坐著,一連幾個小時一動不動地陷入沉思,極度憂鬱而迷人。那日莫奈德來找黛絲特,發現她和平時一樣帶著夢幻的表情神遊天外,但這次竟然採用了自己平時的坐姿,不由啞然失笑了。想來是和他處久了的緣故吧。
莫奈德很享受和她一起評論美術作品,教會她一些繪畫技巧。黛絲特的悟性也讓他稱奇,她常常能夠看出他作品的幽微主題,給出客觀而獨有見解的評價,他孤獨的創作終於有了欣賞的物件。
在午夜的一片寂靜中,當他陪伴著她,望著她專心致志地作畫,一副心無旁騖的認真樣子,他幾乎感受到一種類似幸福的寧靜感。看她精緻的額角、眉眼,殷紅的嘴唇……莫奈德閉上眼,提醒自己不能再放任自己的思緒了,他也該去找張紙來作畫。如果晚了,他便不由自主要想起另外一個人了,無論她彈琴、作畫還是在圖書館看些吸血鬼的書,那個人做任何事情也都帶著這副認真神情的。只不過,那其實是一種對人的熟視無睹,她的嘴角傲慢地向上弓起,金色的頭髮瀑布一樣披落肩頭,還能有誰呢?是他的女兒特蕾莎。
黛絲特擱下了畫筆,拿起完成的作品看了看。一回頭見他怔怔地盯著自己。“莫奈德,你為什麼總是若有所思的樣子?”
“也許……因為我不快樂吧。”
“是因為從前發生的事嗎?”
“是的,我的回憶都是噩夢。”
這是夏日一個寧靜的夜晚,白晝的悶熱退卻後,晚涼的夜風伴著花草的幽香陣陣吹來,讓人十分舒適。何況屋內也是這樣放鬆的氛圍,莫奈德緩緩講述了他變成吸血鬼之前的經歷。
“那時,我是一個富有的貴族後裔,有一個活潑漂亮的妻子。我們的生活非常幸福,至少,對我來說平靜就意味著幸福了。我們家族在荷蘭有一處祖傳的封地,多年來疏於照管,收成一年不如一年。當然,我們的收入來源還有很多,本來不必理會這個小封地的,但有一段日子梅麗娜頻頻提醒我回去照看一下。我安逸的日子過得太久了,也想找點什麼事情做做,也就去了。原來那是一個落後的村莊,分包的村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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