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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種生物,不是人,不是神,只是另一種生物,怎樣稱呼無所謂。你要徹底接受自己的新身份,放棄無謂的負罪感。否則,那一場永恆的掙扎,即是悲劇的開端。”西維諾痛心地說。
黛絲特默默思考著,她知道,西維諾是年代久遠而不乏智慧的。
西維諾看著她的臉色,搖了搖頭,不以為然地說:“你的問題就是想得太多,吃得太少。現在你需要的就是食物,立刻讓你的臉頰泛起血色。再睡個好覺,醒來還有問題嗎?”
黛絲特困惑地看著他,這就是七百多歲吸血鬼的冷漠嗎?
“好吧,”西維諾覺察了她反感他的“無動於衷”,有點不耐煩地問道:“你是人嗎?”
“顯然易見不是。但我們曾經……”
“沒有什麼曾經!此刻我們的超自然能力就是我們並非人類的終極證明。”
“卻也是我們處於邊緣、遊離狀態的不斷提示和揭穿。”黛絲特立刻接上去說,“我看不出當吸血鬼有什麼好的,我們被卡在了一場生物演變的意外裡,非生非死,半人半魔。貌似強大、看似不朽的肉體卻有著種種限制,腳踵上的致命弱點又使我們如此脆弱。我們穿梭在兩個世界,但哪一個都不是我們的歸宿,只能遊走在尷尬的邊緣之上。我們對人這種低等動物無比輕蔑,說他們才智低微,命懸一線。但我們也許比他們還要可憐,隔岸看見了所有的美,卻喪失了擁抱的權利,到頭來只得到熱鬧俗世的一個冰冷倒影,擁有再多也只是水月和鏡花。”黛絲特一副臉容蒼白,毫無生氣的樣子。
“不好?也許是不好,如果你想躺進天堂的話,這裡也許有點遜色。只是那個天堂的入口還沒人找到。還是和人間相比現實一點兒吧!難道你想倒退回去重新做人嗎?這是不可能的。何況,你大概忘記了你自己做人時候的情形,惡濁的排洩物,多災多病,難以想象的瑣碎、無趣和醜陋不堪的現實……”
“你似乎有點偏題。現在討論這個還有什麼意義?”黛絲特痛苦地閉上眼睛,心裡卻知道,西維諾說得都對。
“當然有意義。是人還是吸血鬼,你沒有別的選擇。如果你同時認清楚當人比當吸血鬼悲慘百倍,就請你不要得福不知吧。”
“我們討論的範疇不同。我只想知道吸血鬼是否還有不靠獵取性命維生的方法。要知道,我們一樣是上帝的子民。”
黛絲特沒有說完就被一下子打斷了。
“小姐!我真的請你不要想入非非。我們吸血鬼不是帶著啟示的宗教幻想,不像那個喜歡說教的上帝一直鼓吹的那樣,我們的存在不是為了昭示任何東西。佛經裡還說什麼識心達本,心垢滅盡,曠劫壽命,能飛行變化。這說的不就是我們吸血鬼嗎——如果你相信的話。其實,你我的存在只是一種神秘的體驗,卻不代表任何真理。你能從一隻兔子、一隻老虎的存在揭示出什麼意義來呢?又怎能夠對偶然性懷有敬意呢?事實上,多少人在渾渾噩噩地過活,他們的生命不過是一場稍稍真實些的夢境罷了,遇上了我們只不過早些醒來。你也不要再頻頻回頭張望了,一個成年人回首童年時發覺沒有好好珍惜過去會有些悵惘,而事實上他是永遠不可能再去玩玩具、過家家的,縱然回憶永遠閃爍著夢幻的星光,緬懷舊香並無意義。黛絲特,如果你遵照我的提醒,割斷和人類的一切聯絡,享受你敏感的天性,開掘和擁抱你的心靈疆土,我保證——你將不再痛苦。” 從西維諾鄭重的臉色來看,他是這一理論的忠實信徒。於是黛絲特不再說話,她想應該尋找自己的答案,來調解心裡的困惑。
今日,黛絲特站於街頭,漠然地看著人來人往,許久都沒有吸血。她終於長嘆一聲,神色黯然地轉身。
在她面前,法老自空中緩緩出現了。法老的眼睛注視著他王國的每一個成員,也一直照看著黛絲特,瞭解她每一絲輕微的內心波動。他知道她現在處境堪憂,這樣的掙扎鬥爭到極致,無疑就是瘋狂。
倏忽來去,你還真是自由啊。黛絲特心道,繼續往前走。
“你覺得,是我們的存在剝奪了人生存的權利?不錯,是我們的一頓飽餐,造成了一個生命的冷卻。”
法老的聲音如此富有感染力,她不由自主停下了腳步。
他柔聲道:“但如果我們不曾看清,又怎能斷言真的剝奪了它?生命之火,不管它燒得多麼蓬蓬勃勃,烈焰萬丈,終究會灰飛煙滅,冷寂下來。生為我族,要想好好活下去,可以選擇西維諾的不想管,不去管,也可以選擇塔文森的管不著,管不了。”
“你為什麼又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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