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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載終於打心底鬆了口氣,此前的沉重似乎一下子煙消雲散。此時他滿面紅光,面帶著難以掩蓋的微笑,一雙眼眸顯得明亮而自信。
自登基到現在,他從來沒有如此的吐氣揚眉過,他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夏言,接著道:“夏師傅,你說誰卑鄙無恥?”
夏言抬頭,看著這氣定神閒的朱載,他喉頭在滾動,嚅囁了一下,終究道:“陛下,臣……死罪!”
接著,夏言很乾脆地開始扣頭。
就算又再多的不甘,可這一刻他比誰都明白,他的確輸了。
輸得乾乾淨淨,徹徹底底。
以至於成了一個大笑話,他現在還能辯解什麼呢?辯解了又有什麼用?在這宮外,正有一群讀書人恨不得撕了自己。
現在他就算繼續抗辯,可有什麼意義?他一切的出發點就在於,葉春秋的新制不得人心,可真實的結果卻是表明,人家不但得了人心,而且是大得人心。
他的心裡突然生出了深深的恐懼,自己所以為可以依靠的大義,卻在葉春秋對讀書人誘之以利面前,居然如此的不堪一擊。
朱載則是虎著臉道:“你當然錯了,你若是沒有錯,難道是朕錯了嗎?”
這一句反詰,讓夏言猛地打了個冷顫,神色間盡顯惶恐。
可下一刻,朱載眯著眼,笑道:“現今對錯已分,是非也已經再明瞭不過了,朕倒是怎麼也想不到會鬧出這樣大的亂子,諸卿以為,該是怎麼辦呢?”
這種感覺真好啊。
朱載在心裡愜意地想著,事實已經證明了自己支援亞父是對的,證明了朕慧眼如炬,錯的,是你們!
朱載這一問,群臣卻是啞然以對,顯然大家都明白,現在說什麼都是不合時宜了,當初他們痛陳新制之害,現在想要反口,不免難為情,可若是繼續堅持從前的立場,這明顯就是作死,就算陛下饒了他,怕也別想豎著走出午門了。
朱載見眾人不答,便朝葉春秋看了一眼,似乎是期待葉春秋的回答,葉春秋卻是給朱載使了個眼色。
朱載會意了,亞父是希望自己來一言九鼎,樹立威信。
朱載沉吟片刻,肅然道:“此事,關係重大,必須立即下詔,安撫人心,傳朕的旨意,新制乃人心所向,理當堅持到底,讓生員們勿憂,至於此前的所有的流言蜚語,俱都不實。”
眾臣這時只好呼啦啦地道:“吾皇聖明。”
夏言此時臉色死灰,他磕了個頭,道:“臣已風燭殘年,苟延殘喘之軀,請陛下恩准,準臣告老還鄉。”
這一次,他是真正的希望能夠致仕,經歷了這麼一遭,留在京裡,已經沒有了任何意義,如今威信掃地,被人所笑,這個禮部尚書,多做一日,都是一種身心的折磨。
朱載現在掌握了節奏,建立了信心,卻不急於表態,只是模稜兩可地道:“此事,朕再想想。”
再想想,就有值得商榷的空間了,表現是撫卹大臣,不願意失去一個禮部尚書,卻使得朱載掌握了絕對的主動,你想不想辭,不是你說了算,是朕說了算,所以無論陛下做什麼決定,這便叫乾坤獨斷,也叫做雷霆雨露,你的命運,都在朕的一念之間。
說著,朱載一揮手道:“今日就不必再議事了,都退下吧,亞父留下。”
眾臣的心裡都是沉甸甸的,此時此刻,他們方才意識到,天地已經翻轉了。
第一千九百三十三章:不復存在
就算眾臣再不想,可也不得不承認,有些對於他們很重要的東西,已經變了。
在此之前,這天下是皇帝與士大夫共治的天下,這個士大夫,就是儒,就是理學,就是在這殿中的人,固然皇帝擁有大臣的任免權,可是大臣們只要凝聚一起,靠著無數讀書人,形成輿論,這便叫清流。
在這大明朝裡,清流的力量一直都是極大的,他們和皇帝一樣,都有審判權。
皇帝眼裡有自己的是非,誰是好的,誰是壞的,好的人加官進爵,壞的人便罷黜。可大臣們的背後,這些清流的背後,有個叫士林清議的東西,他們也有審判權,他們也有自己的一套審判標準,誰好誰壞,好的人,眾人拾柴火焰高,萬千人稱頌讚賞,即便不得宮中喜歡,可得了人望,照樣可以扶搖直上;可若是壞的人,即便蒙了聖眷,地位再高,卻是人人痛罵,被指責為奸賊,時時刻刻都要提防著從高處摔下,粉身碎骨,即便是身死,亦是遺臭萬年。
絕大多數的大臣,更在乎清議,因為他們很明白,做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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