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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側著頭探過身來,再度低喊了她的名。
初荷抬頭看著她,那挺秀的臉孔她是十分熟悉的,但是那細長好看的眸子此刻閃現的熠熠波動卻是她從沒見過的。
蘭泗今日在這梅花林與同僚品茗,遠遠瞧見了妹婿醇親王府雲海貝勒,才想過來攀談,卻又看見更遠處的敦華與初荷。
他自那日從皇太后那兒離開後,就沒再去找初荷;一方面朝廷事務繁忙,再者當日雪蘭英跑到初荷宅子哭鬧,著實讓他失了臉面,因此也就沒再去找。
更何況,這幾日反覆思量,他已經決定要讓老人家指婚;只是這婚配之事吵吵鬧鬧這麼久,他也沒有閒情逸致去跟初荷聊天。
卻不料今天在這兒遇上。
更加沒想到自己正想過去敦華她們那桌時,聽到的卻是令他震驚萬分的對話。
——能夠當他的知己,已經是以前痴心妄想的了。我如今是什麼身份?怎可能配得上親王家嫡長子?我完全沒想過知己之外還能怎麼樣。
蘭泗驚得站在原地,隔著梅花花海看見初荷;那溫柔的眼神,那說著這些話時惆悵有感慨的模樣,他發現自己竟沒看過她這般神態。
——這輩子就是傾心於他,從沒變過。
往事歷歷,風馳電掣一般在腦海裡翻轉。初荷出嫁那年在驛站與他相遇,那羞怯摸著胸前玉佩的姿態;簡親王過世後靈堂之上,全身縞素,形容憔悴的初荷頻頻望著他,以及兩人在驛站為著敦華的事情討論,冰雪聰明固執隱忍著的初荷;更有,返回北京後在皇太后那兒,他驚訝發現初荷看懂了他笑如春風后面的真實情愫,他驚喜之餘提議兩人結為知己,那時,初荷是那麼的笑意盈盈、喜不自勝……
——十歲那年跟我二姐去參加眾會,那晚我撿了你大哥的玉佩。
蘭泗渾身仿若遭雷擊。總以為初荷收藏玉佩,藏著的僅是小女兒的一時崇拜;兩人結為知己的每一次談話與每一個眼神接觸,他竟全然沒發現她那雙眼眸——她的一字一句盡是柔情似水。
——明天皇太后就要為他指婚,而我會真心祝福他,這不會改變的了。
霎時間,初荷的每一句妙語如珠,每一次真誠相會,鋪天蓋地的衝擊著蘭泗,他發現自己情緒激動,難以平穩,彷彿如夢初醒。
從渾然不知的夢中被人喚醒,發現自己每每心緒不佳時想找的是誰,弄清自己每每滿肚子話想傾訴的人又是誰,這一醒覺,就是情牽意動。
——雪向梅花枝上堆,春從何處回?
蘭泗發現初荷站起身離開敦華夫婦,就不由自主的跟在身後移動步伐,直到清清楚楚聽見初荷低喃著吳淑姬的詞句。
那不正是他那日跟雪蘭英踏雪賞梅時,念出的字句嗎?
終究只有初荷明白他的心思,只有初荷與他心靈相通,蘭泗終於再也按捺不住,輕輕的、低低的呼喚她的名。
“初荷。”蘭泗撥開梅花樹,站到她面前。“煙霏霏,雨霏霏,雪向梅花枝上堆,春從何處回?醉眼間,睡眼間,疏影橫斜安在哉?從教塞管催。”
初荷怔怔的望著他,為著他熾熱如火炬的眸子。她不解,為什麼蘭泗此刻看她的眼神,竟像是第一次認識她一樣?
“這是宋代吳淑姬的詞。”蘭泗因為心情激動而聲音略顯沙啞。
初荷被他的眸光給吸引,只能將目光定在他臉上,痴痴的點頭。“我知道。”
“吳淑姬受到屈辱,以這首詞表達內心情感,是不是,你也有著難以說明的心事,埋在心頭很久很久,打算永遠都不說出來?”蘭泗朝她走近,他那張清秀好看的臉上滿是激動。
初荷搖頭,心跳狂亂,不敢去推敲蘭泗的話意,一時之間喉嚨有如被塞住,竟只能掀動嘴唇,說不出半句話。
“你為何……連我也要隱瞞?”蘭泗難以想像當他提出兩人結為知己時,初荷心中會有多麼複雜難言;被自己傾心的男人定為知己,是多麼尷尬難受的事!這些,她竟全隱忍了,甚至,他竟還跟她討論婚配的事兒。
“你……說些什麼?”初荷心中既驚又疑,不敢置信蘭泗說的是什麼意思,只知道自己一直瞞得密密實實的心事,似乎正被一層一層剝開。
她慌得不敢多看蘭泗一眼,轉身就想逃。
“別走!”蘭泗迅速伸手去拉,彷彿一眨眼他等待許久的悸動就會煙消雲散。
初荷被他這麼一抓,竟是推也推不開;她從來不知道蘭泗會使勁抓她,從沒想過。
蘭泗看著她的眼神流轉,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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