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吩咐兩名衙役呆在院中稍候,自己大踏步昂然直入中堂,在劉氏的靈位前深深作揖行禮,朗聲悲切地道:“劉夫人,在下來遲一步,救命大恩未報,夫人便為狼心豎子所迫,不得不以一死自證清白。蒼天不佑良善,悲哉!”
此言一出,滿室皆驚!靈堂之中在座的眾人面面相覷,神色愕然。一位非親非故的面生男人當眾祭弔一名身故的年輕寡婦,口中還說什麼大恩未報,這是成何體統?
一位身戴薄孝的身材黑瘦的年輕男人站了起來,禮也不施一個,陰沉著臉向李三思道:“閣下是誰?沒來由的跑來哭吊我身故的寡婦,胡鬧些什麼?”他正是當日在院中廊下冷笑著出聲譏嘲劉寡婦的那人,也算是遠遠看見過李三思一眼,只是此刻李三思裝束已變,已經認不出來了。
李三思像瞧著一個待宰禽獸一樣,斜眼打量了他一眼,冷冷地道:“在下李三思。你又是誰?聽你口氣,莫不是你家嫂子那個不成氣的無賴小叔子劉二?你為霸佔令兄的遺產家財,以汙人之言逼死寡嫂,天良喪盡,人倫絕滅。上有神明天理,下有官府法度,須容你不得!你汙言毀你的寡嫂清名,可是有真憑實據?”
劉二被他一言直戳要害,心頭髮虛,只好故作愧疚地一嘆,道:“閣下妄言太過,我豈是心存不良,有意害人之輩?說來也是我那嫂子不該與外人閒談不避。我做小叔子的說她兩句,那也是應該。那知她心性高傲,受不得氣,一氣之下竟然尋了死,我也是心痛得很!”
李三思面露鄙夷之色,冷笑一聲道:“她是一氣之下尋了短見?事隔半月投井,這還是一氣之下?定然你是拿這件沒根沒據的事大作文章,這半月來四處傳揚,教你嫂子無從分辯,難以自明,只好以一死自證清白。”
這一番分剖說得合乎事理,眾人聽了不禁小聲議論起來,都暗暗覺得有理。這時,眾人中有人認出他來,小聲向其他人傳揚道:“他是馮老爺新近延聘的師爺,聽說就是他為大邱莊的邱吳氏昭雪了冤情,算是一個有正氣的好人。”半月前邱吳氏冤案昭雪的詳細內幕由縣衙中的胥吏和衙役洩漏傳揚開來,不知不覺間李三思在這蕭山縣中已經略有薄名。
劉二臉上掛不住,惱羞成怒地道:“我自家的家務事,官府也管不得,你一個外人,莫名其妙地管什麼?”
李三思向在座眾人作了一個四方揖,朗聲道:“不公不義,傷天害理之事,人人都能管得!在下不敢欺瞞諸位鄉親街坊,當日與那劉氏在院中水井旁交言的那位男子正是在下。當日在下突遭大變,心神悖亂,差點投井而死,是劉夫人阻攔住了我,又好言勸得我消了死念。如今在下見為馮大人的幕賓,能有今日,全拜劉夫人的恩德所賜。在下今日不敢避嫌,大膽直陳其事,也是為報劉夫人恩德之萬一。”
他抬高聲調,瞪大了雙眼直勾勾地環顧眾人,語含悲憤地大聲道:“試問,在他人性命攸關之際,阻人投井,出言相勸幾句,如何能算得不守婦道!怎麼能算得是越禮之行?劉二為圖財以汙言逼死寡嫂,難道不是禽獸之行?”
這一番質問說得字字鏗鏘,正氣凜然,擲地有聲。
眾位鄉鄰聽了,無不為之動容,心中不禁對那劉氏冤死生出了許多的同情。眾人都是明事理的樸實之人,都深知救人一命是功德莫大的事情,一個寡婦為了救人和陌生男人說上幾句話,不僅不能算是不守婦道,反而能稱得上是大仁大義的行為。縱然是深明經義,死守禮教的古板學究來評說這個理,也不能說劉氏的做法有什麼不妥。聖賢書上也寫著有:“嫂溺,叔援之以手。”
卻聽見那劉二冷笑兩聲,陰陽怪氣地道:“世道真怪,姦夫也能這般理直氣壯!你空口無憑,說什麼就是什麼?我到要說你與我那寡嫂有私,被我撞破,她羞慚不過才尋了短見,你卻不知羞恥,跑出來為他打抱不平。”他自以為得計這一番質疑,招來的只是眾人憎惡的目光。
聽了這一番陰險歹毒的詆譭,李三思強忍心中的怒火,上前幾步,從祭桌上取了一杯祭靈的酒水在手,神色肅然地對著劉氏的靈位道:“神明在上,鬼神有靈。劉二為圖家財,讕言毀謗,逼死寡嫂。劉氏婦清清白白,蒼天可鑑。若我所言不虛,此酒入火,反增其烈。”
此番誓言一出,靈堂之中頓時鴉雀無聲。時人迷信,尤信死者有靈,當眾在逝者靈位之前許下誓願,其事非小。
眾人心中都砰砰直跳,瞪大眼睛屏息而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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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怪力亂神真是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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