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謂掌上明珠,也大約如此了。”皇后摘下東珠耳環,嘆低頭嘆息著撫著小腹道,“只是本宮和皇上一樣,多麼盼望能再生下一個嫡出的阿哥,可以替皇上承繼江山,延續血脈。”
素心掛好衣裳,替皇后解開發髻,取下一枚枚珠飾通花:“娘娘別急,皇上已經答應了會常來陪伴娘娘,娘娘只要悉心調理好身子,很快就會懷上皇子的。”
皇后頷首道:“也是。你記得提醒太醫院的齊魯,好好給本宮調幾劑容易受孕的坐胎藥。”
素心笑道:“是。說到坐胎藥才好笑呢。宮裡沒有比慧貴妃喝坐胎藥喝得更勤快的人了,恨不得當水喝呢。可是越喝身子越壞,娘娘沒注意麼,這兩年慧貴妃的臉色可愈加難看了,簡直成了個紙糊的美人兒。”
皇后道:“本宮有時候也疑心。那串手鐲,嫻妃和她都有,都懷不上孩子也罷了,怎麼難道還能讓身子弱下去麼?還虧得齊魯在親自給她調治呢,居然一點起色也沒有。”
“那是她自己沒福罷了。哪怕慧貴妃的父親在前朝那麼得皇上倚重,她又在後宮得寵,可生不出孩子,照例是一點用處也沒有。永遠,只能依附著娘娘而活。”
皇后露出一份安然之色:“皇上不是先帝,不會重漢軍旗而輕滿軍旗,弄得後宮全是漢軍旗的妃子。當年先帝的貴妃年氏、齊妃李氏、謙妃劉氏、寧妃武氏、懋嬪宋氏,哪一個不是如此。但話雖如此,本宮也不能不防著漢軍旗出身的慧貴妃坐大了。”
059 事破(三)
素心笑道:“她不敢,也不能。即便她有她父親這個靠山,娘娘不是也有張廷玉大人這位三朝老臣的支援麼。倒是海貴人的胎,奴婢悄悄去問過了。不知什麼緣故,是被發覺了還是什麼,太醫院配藥材的小太監文四兒說,如今想要在海貴人的藥里加那些開胃的藥材,竟是不能了。”
皇后娥眉微蹙:“難道是被發覺了?”她旋即坦然:“那也無妨。左右只是開胃的藥,就當小太監們加錯了。懷著身孕麼,本就該開胃的。何況海貴人胖了那麼多,身上該長的東西也都長好了,不吃也沒什麼。”她忽然止住聲,從銅鏡中依稀看到什麼,霍然轉過頭去,帶了一絲慌亂沉聲道:“和敬,你站在那裡做什麼?跟著你的人呢?”
三公主有些畏懼地站在珠綾簾子之後,慢慢地挪出來,喚了一聲:“額娘。”
皇后微微斂容:“告訴你多少次了,要喚我皇額娘,因為我不只是你的額娘,更是皇后。”
三公主已經十歲,出落得十分清麗可人,臉上隱隱帶著嫡出長公主才有的傲然,如一朵養在深閨的玫瑰花,不知風霜,兀自嬌豔美麗。
她見了皇后,臉上的那些傲氣便隱然不見了,只是一個怯怯的小女兒,守著規矩道:“是。兒臣知道了。”她的聲音越發低下去:“兒臣不是有意偷聽皇額娘和素心姑姑說話,只是想在皇額娘睡前來給皇額娘請個安,獨自和您說說話。”
皇后放下心來,氣定神閒地換了溫和的口氣:“那麼,你要跟皇額娘說什麼?”
“現在沒有了。”三公主微微地搖搖頭,抬起稚嫩的臉,望著皇后,“皇額娘,你們方才說,給海貴人下什麼?”
皇后揚一揚臉,示意素心出去,摟住了三公主正色道:“不管皇額娘給誰下了什麼東西,對誰做了什麼,都是為了你為了皇額娘自己。這個宮裡,要害咱們的人太多太多,皇額娘做什麼都是為了自保。”她親了親三公主的臉,含了淚柔聲道:“和敬,你的二哥已經死了。皇額娘沒有兒子可以依靠,只有靠自己了。”
三公主大為觸動,伸手替皇后擦去淚水,堅定道:“皇額娘,兒臣都明白的。二哥不在了,兒臣雖然是女兒,但也不會沒用。兒臣一定會幫著皇額孃的。皇額娘不喜歡誰,兒臣就不喜歡誰。”
皇后臉上笑著,卻忍不住心酸不已。她先生下的二阿哥永璉,再有了和敬公主,所以從未曾把這個女兒看得多重要。即便是永璉死後,她不得不借著這個唯一的女兒籠絡皇帝的心,也從未這般親近過。卻不想,反倒是這個女兒,那麼體貼明白她的心意,真真成了她的小棉襖。
這一夜,想來有許多人都睡不安枕了。如懿聽著窗外簌簌的雪聲,偶爾有枯枝上的積雪墜落至地發出“啪嗒”的輕響,間雜著細枝折斷的清脆之聲,和著殿角銅漏點點。真是悠長一夜啊。
如懿醒來的時候便見眼下多了一圈烏青,少不得要拿些脂粉掩蓋。惢心笑道:“小主也不必遮,今兒各位小主一照面,可不都是這樣的眼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