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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身,陪夜睡在地下的侍女茹心便聽見了,起來點上蠟燭,倒了盞安神湯遞到琅華跟前,體貼道:“都三更了,娘娘怎麼還睡不安?”
琅華本無睡意,便支著身子起來,“二阿哥不在身邊,我心裡總是不安穩。”
茹心塞了個鵝羽軟枕在她腰間墊著,溫言勸道:“娘娘安心。奴婢早去問過了,三位阿哥都在阿哥所,那些奴才們對咱們的二阿哥最盡心了,生怕有一點照顧不到。那些乳母奶水養得又好又足,輪流喂著二阿哥,嬤嬤們也伺候得精細,一點都不敢疏忽。”
琅華嘆了口氣,鬱然道:“祖宗規矩在那兒,我不能常去看,你一定要替我盡心著。”
茹心忙道:“那是自然了。咱們二阿哥天尊地貴,其他阿哥連他腳趾上的泥都配不上,底下沒有一個人敢不盡心盡力的。”她輕笑一聲,“今兒三阿哥也被送離了蘇格格身邊,奴婢才叫高興呢。憑什麼娘娘守著祖宗家法,她偏母子倆一塊兒,奴婢就是看不過去。”
琅華就著茹心的手慢慢啜飲著暗紅色的安神湯,隨口道:“罷了,她也可憐見兒的,明明傷心成那樣了,還硬忍著到我跟前來謝恩。聽說她哭著跑去烏拉那拉氏那兒了,她也不敢陪著,趕緊送了蘇氏出來。”
茹心高興道:“就得這樣!青福晉能幫她,奴婢才不信。她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今兒午膳的時候太后都給了她好大的沒臉呢。”
琅華微微一笑,“本來烏拉那拉氏是太后為皇上求娶的側福晉,又是先帝景仁宮皇后的侄女兒,我怎麼也要讓她三分。如今太后都給了這樣的臉色,宮裡的人就更有數了。”
茹心揚了揚唇角,甚是歡欣,“宮裡除了太后,娘娘是唯一的主子娘娘。你要她們怎麼著,她們就只能怎麼著,就像那戲臺上皮影似的,都得在您的手裡。”
琅華撫著胸前一把散著的青絲,凝神片刻道:“是得都在我手裡。所以茹心,你明兒就去阿哥所吩咐下去,一定要好好待三阿哥,比待我的永璉更好更精細。吃食由著吃不許約束,冷暖要注意著,一定要好好疼三阿哥,在襁褓裡就盡著他玩盡著他樂。咱們皇家的孩子吃不得苦,好好寵著一輩子就是了。”
茹心雖不解其意,但聽琅華這樣鄭重吩咐,忙答應了,取過她手中喝完的安神湯,重又垂下了珠羅帳。
006 景仁宮
十三年九月己亥,上即位於太和殿,以明年為乾隆元年。
——《清史稿高宗本紀》
壽康宮裡靜悄悄的。太妃們哭了許多日也盡累了,所有的昔年情意恩寵,隨著淚水,也都殆盡了。餘下的日子,也是活在富貴影裡,然後那是數得清的富貴,望不盡的深宮離離,寂寞孤清。
前朝嬪妃們所住的壽康宮,安靜得如同活死人墓一般。哪怕是才十幾二十歲的先帝遺妃們,也被塵埃覆沒了,再沒有了一絲活氣。
落在偌大的紫禁城內廷外西路的壽康宮,是不同於鮮活的東西六宮的,那是另一重天地,也是住著皇帝的女人們,也是帳帷流蘇溢彩,闌干金粉紅漆,宮闈裡也垂著密密織就的雲錦,提到手中沉甸甸綿密密的,照樣是上貢的最好錦緞,最最吉祥如意的圖案。但那錦緞不是歡喜天地,人月兩圓,不是滿心期許,空闈等待,而是斷了的指望,死了的念想,枯萎盡了的時光,連最顧影自憐的悽清月光,都不稀罕透入半分。
福姑姑端了一盤剝好的柚子進來。才打了簾子進來,便覺得壽康宮內陰暗狹小,不比往日宮內的高大敞亮,連幽幽的檀香在嫋嫋散開,也覺得這裡幽閉,未等散盡就消失了。加上先帝新喪,裡頭的佈置也暗沉沉的只有七八成新,心下便忍不住發酸。她見太后盤腿坐在榻上,碰了一卷書出神,少不得忍了氣悶,換了一臉笑容道:“福建進貢的柚子,酸甜涼潤,又能去燥火,太后吃著正好。”
太后淡淡笑道:“難為你了,費這麼大力氣剝了,哀家又吃不上幾口。”
福姑姑笑道:“能吃幾口也算是這柚子的福氣了。”
太后捏了捏手臂,福姑姑會意,立刻上前替她捶著肩膀,輕聲道:“今日皇上在太和殿登基,您在大典上陪著,也是累了一天了。不如早點安置,好好歇息。”
太后摸了摸自己的臉頰,“也是,一下子就成了太后了。皇帝登基,哀家的心思也定了。今日看著皇帝似模似樣,大典上一絲不錯,哀家真是欣慰。只是倒也不覺得困,想是日短夜長,這長夜漫漫的,有的睡呢。”
福姑姑見她如此神色,打量著狹小的正殿,欲言又止,“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