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惢心理著杏紅流蘇的手指微微一顫,旋即道:“知道了。”
阿箬點點頭:“出了一身的汗,難受死了,你去打水來給我擦身子吧。還有,拿艾草好好熏熏,別讓蚊子半夜咬著我。”
那本是底下小丫頭做的事,阿箬雖平時霸道些,也不至於如此使喚她。惢心只覺得手裡滑膩膩的,摸著那荷包也冷溼冷溼的。大約真是天熱,手上的汗都冒出來了吧。惢心答應著,便也去了。
第二日晨起皇帝便要去早朝,如懿早早服侍了皇帝起身,便提醒小福子去喚了永璜起床預備著去尚書房讀書。皇帝正要走,如懿心念一動,含笑道:“皇上的髮辮有些亂了,左右離上朝的時辰還早,臣妾替皇上梳梳頭吧。”
皇帝微微一笑,坐到鏡前道:“從前在潛邸的時候你倒是經常替朕梳頭,如今也疏懶了。”
如懿笑道:“臣妾倒想勤謹,只是皇上登基後儀容半分也不鬆懈,臣妾倒是想著,只那頭髮不肯給臣妾機會罷了。”
皇帝笑著擰了擰她的臉頰:“越發會玩笑了。”
如懿取過犀角梳子,將皇帝的頭髮梳得鬆散了,一點一點仔細地篦著。皇帝看著她蘸取篦發的花水,便問道:“你這篦發的是什麼水?不是尋常的刨花水麼?”
如懿笑道:“刨花水有什麼好的?臣妾不喜歡那味道。這花水裡加了薄荷、烏精、苦參、當歸、何首烏、乾薑、皂角、天麻、桑葚子、榧子、核桃仁、側柏葉等幾味藥,收了冬日梅花上的雪水和榆花水兌著,又用茉莉和梔子調香,除了香氣宜人淡雅,經常用來蘸了梳頭,可以養血溫腎,使頭髮烏黑健旺。”
皇帝笑起來別有溫雅之風:“原以為你用東西精細講究,原來講究都在這裡頭。”
如懿為皇帝束好辮髮,將辮梢上的明黃纏金絲穗子、翡翠八寶墜角一一結好,才笑道:“女兒家的心思也就弄這點小巧罷了,不比皇上胸中的經緯天地。”
皇帝看著她手中的犀角梳子:“朕記得這把梳子你用了許多年了,你看犀角周身的包漿乾淨瑩潤,大約是你女兒家時就用了吧。”
如懿愛惜地撫著梳子:“臣妾喜歡可以長久的東西。”
皇帝握住她的手,滿面皆是春色笑影,越發顯得丰神高澈:“人家都說是白頭到老。朕整日用你的花水梳頭,豈不是與你總是黑髮到老,不許白頭了?”
庭院中開了無數雪白的梔子花,那素華般的荼蘼脂澤如積雪負霜,滿盈冰魄涼香。如懿溫柔睇他一眼,半是笑半是嗔,那欣喜卻化作眼底微盈的淚:“皇上慣會笑話臣妾。”
皇帝含了幾許認真的神氣,道:“朕只長你七歲,歲月雖長,但慢慢攜手同行,總有白髮齊眉、相攜到老的時候。”
如懿鼻中微酸,眼中的潮熱更盛,宮中的女子那樣多,就如庭院裡無盡的梔子花,前一朵還未謝盡,後一朵的花骨朵早已迫不及待地開了出來。他們的人生還那樣長,皇帝不過二十六,自己也才十九。往後的路上還不知有香花幾許,蜂縈蝶繞。可是此時此刻,這份真心,已足夠讓她感動。
心中的感動如雲波伏起,她含笑含淚:“到時候臣妾雞皮鶴髮,皇上才不願意看呢。”
皇帝道:“你是雞皮鶴髮,朕何嘗不是?這才是真正的相看兩不厭。”
如懿伸手延上皇帝的肩,頭緊緊抵在他頸間,聆聽著他心脈脈脈地跳動,彷彿是沉沉的承諾。良久,她終於以此心回應:“只要皇上願意,臣妾會一直陪著皇上走下去。多遠,多久,都一直走下去。”
皇帝笑著吻了吻她的臉頰,忽而咬住她的蝴蝶珍珠耳墜:“只說不算。朕要你拿一樣東西來應。”
如懿滿面羞紅,推了皇帝一把:“什麼?”
皇帝豎起食指噓了一聲,在她耳畔道:“你看鏡子裡,朕與你身成雙,影也成雙。”
如懿望了一眼鏡中,泥金的並蒂蓮花連理鏡,花葉脈脈,皆是成雙成對。如懿嗤地一笑:“臣妾想到了,自然會給皇上。”
皇帝不肯輕易放過:“可不許賴。”
如懿點點頭,看著天光一分一分亮起:“皇上快起駕吧,別晚了。”
正巧外頭敲門聲響,是永璜童稚的聲音在外頭喚道:“母親。”
如懿忙開了門,正見阿箬和小福子一個拉著永璜,一個替他揹著書籍。永璜進來恭恭敬敬請了個安:“給皇阿瑪請安,給母親請安。”
如懿忙扶了他起來,憐惜地替他攏一攏頭髮:“睡得頭髮有些蓬了,母親替你梳一梳再走。”說罷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