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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屍體也無所謂嗎?你……你可知看你如此,我……我們心中有多麼難受多麼痛苦,你在追求一種不可能尋到的東西,找到他的屍體,難道你就會好過一些?難道他就會真的復活嗎?其實在你心裡,對方舟之死的負罪感或許比誰都重,只是誰也不明白,或許連你自己也不明白。
而分明在找到他的這條路上,遍佈著說不清的機關暗器,毒藥血刃,像你這麼聰明、這麼懂得算計的人,怎能不清楚?不能讓你再這樣下去,他們任由你任性妄為,那是他們以為懂得你的兄弟情義,可是我……我只要你的命,不要你的義。
鍾春髻探手入懷,懷中那一瓶藥水忽然間變得冰冷異常,猶如鋒芒在內,她緊緊地抓住那瓶藥水,茫然漂浮的內心之中,平生第一次有了一個鮮明清晰的決定。
一夜漸漸過去,鍾春髻靜靜zuò在火旁,靜靜地等待。
一道微帶踉蹌的身影如去時一般,悄然地走了回來,來去得朦朧無聲,就如漂移的只是一道暗影。鍾春髻輕輕站了起來,池雲眼眸一睜,唐儷辭腳步他未聽見,但鍾春髻站起的聲音他卻聽見了。
“你……一夜未睡?”她輕輕迎向唐儷辭,“找到他了嗎?”
唐儷辭臉上的血汙灰燼已經抹去,身上的各處傷口已被紮好,殘破的衣裳也已撕破丟棄,顯然昨夜一路之上,他非但尋遍風流店中所有房間和機關,並且收拾了自己的傷勢。看見鍾春髻迎面而來,他顯得有些訝然:“沒有……”他一句話未說完,鍾春髻驟然欺身而入,直撲入他懷裡,唐儷辭猝不及防,這一撲若是敵人,他自是有幾十種法子扭斷來人的脖子,但這撲來的是雪線子的愛徒,年紀輕輕生平從未做過壞事的小姑娘。他右手一抬,硬生生忍下殺人之招,驀地背脊一陣劇痛,他一揮手把鍾春髻甩了出去,唇齒一張,卻是一笑:“你——”
“砰”的一聲大響,鍾春髻被他擲出去十步之遙,結結實實地落地,摔得渾身疼痛,卻未受傷。爬起身來,她的眼淚奪眶而出,悽然看了唐儷辭一眼,轉身狂奔而去。池雲一躍而起,臉色大變:“臭婆娘!她瘋了!少爺——”
唐儷辭背心要穴中針,真氣沸騰欲散,震喝一聲,雙掌平推,畢生真力盡並雙掌之中,往眼前土牆推去!池雲側身急閃,沈郎魂倏然睜眼,滿臉震愕,只聽轟然驚天動地的響,土崩石裂,塵煙狂湧,石礫土塊打在人身疼痛至極,一道陽光對映而入——那面土牆竟然穿了。
門外是一片陽光,新鮮氣流直卷而入,氣盡力竭的唐儷辭往前跌下,池雲和沈郎魂雙雙將他扶住,三人抬起頭來,只見土牆外的景色明媚古怪,滿地雪白沙石,沙石上生滿暗紅如血的藤蔓,藤蔓上開著雪白的花朵,花和沙石混在一處,一眼望去,竟不知何為鮮花、何為沙土!或許這世間鮮花和沙石瓦礫本就沒有區別,所謂美醜淨穢,不過是一種桎梏、一種懸念。
“出路?”池雲有些傻眼,剎那間他已忘了鍾春髻突襲唐儷辭這事,也渾然忘記追究為何她要刺這一針,洞外奇異的景色剎那耀花了人眼。
“菩提谷……”唐儷辭身子一掙,他看見了雪白沙石和暗紅藤蔓之中一座墓碑,池雲和沈郎魂不妨他散功之後仍有如此力氣,竟被他一下掙脫,只見他三步兩步踉蹌而奔,方才在地底看不見,此時踏在雪白沙石之上的是步步血印,直至墓碑之前。
那個墓碑,寫的是“先人廖文契之墓”。
唐儷辭撲通一聲在墓前跪落,一向只帶微笑的臉上佈滿失望,他很少、極少在臉上流露出真實的情感,但此時此刻的失望之色是如此簡單純粹,簡單純粹到那是一個孩子的表情,一個不懂得掩飾任何情緒的孩子才會有的……失望。
層層偽裝之下、算計謀略之下、財富名利之下、奸詐狠毒之下,此時此刻,唐儷辭不過是個非常任性、也非常失望的、很想哭的孩子。
池雲輕輕走到他身邊,手掌搭到他肩上:“少爺。”
“嗯,什麼事?”唐儷辭抬起頭來,那臉上的神色一瞬間已帶了笑,語調溫和平靜,與平時一般無二。
彷彿剛才跌落墳前、幾乎哭了出來的人不是他,只不過是池雲一瞬眼的錯覺。
池雲呆呆地看著他的微笑,一時之間,竟不知該說什麼好。
沈郎魂一邊站著,默然無語。
唐儷辭緩緩站了起來,早晨明麗的陽光之下,昨日新換的衣裳上昨夜的血已經乾涸,成了斑駁蜿蜒的圖案,慢慢滲出的今晨的鮮血在圖案周圍慢慢地暈色,就如朵朵嗜血的花在盛開,放眼望去,這雪白沙石的山谷中……墳冢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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