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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她慢慢走到燈光下,我才發現她走路有些不穩。
確切說,有一隻腿很僵硬,像死物。
我儘量不把注意力放在她的腿上。
她輕描淡寫:
“這條腿是假的。”
“不妨礙主人的美。原來不知道,經常和毒物打交道的二尊主竟然如此美麗。”我嗅嗅鼻子,“而且還這麼香。”
“是麼。”她嘴角微微揚起,“毒物很大一部分都是香的。正如會發出香味的人,大部分都很毒。”
我驀然想起重蓮。
她抬頭看看我,拍拍我的肩。我一想到她渾身是毒,就特別想縮回去。但還是忍了。
她要想殺我,遲早會下手。
“小子,你居然不怕我。”
“我為何要怕?年輕漂亮的人,我從來不怕。”
“身處江湖的女人,應該具備什麼?”她淺淺一笑,看我半天,眼神特別滄桑,“劍、胭脂、粉盒、毒藥、男人。年輕漂亮,只會讓你吃虧。”
“既然不要漂亮,要脂粉做什麼?”
“對付需要年輕漂亮女人的男人——是男人,不是情人。”她頓了頓,又道,“你回去吧。”
我沒反應過來。她就這麼放過我了?
“如果是換做別人,我早殺了。”她轉過去,輕聲道,“我兒子若是沒死,和你一樣大了。”
“尊主,我還有一個問題。”
“說。”
“為什麼我的介面不對?而且給了相同的上聯,她們給的下聯卻不一樣?”
“你知道為何鬼母觀和紅裳觀的連線點在男妓住宅區麼?”
“不知。”
“你在聽的時候,或許就是有兩個聲音,從左右兩邊發出了相同上聯‘膩玉染深紅’。”
“沒錯。”
“實際上,這兩個人只有一個人是這麼說的。另一個人在說‘膩玉染沈紅’、‘膩玉染柳紅’、‘膩玉染赤紅’等等。”
“不會吧?可是我聽只有一個。”
“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差別。女人聽得出兩個聲音,對應出不同的口號。男人卻不能。而男妓的住宅區不會有女人進入,男人又分不出來,也就不怕出現奸細。”
“我竟然未曾發現過這一點。”
“當然,也有一個人是例外。”
“什麼人?”
“重蓮。”鬼母淡淡說,“他不是男人。”
頓時對她的好感天崩地裂。我二話不說,撤離鬼母觀。
“風雀觀?”杜炎累得趴在床上,“只有鬼母觀和紅裳觀在洛陽。大家都知道鬼母觀在紅裳觀旁邊,但風雀觀應該在煙影城附近。大尊主每次過來都是從那邊來的。”
“煙影城?”
“天山的大本營,神宮就在那裡。據說大尊主的武功這麼高,有很大一部分是豔酒教的。但他和豔酒搶步疏,所以最近在鬧內訌。這些都是傳說,我不知道。”他揉揉頭,“人家睡了。”
接下來幾日,白翎不知去了哪裡。杜炎說,白翎宿柳眠花不過是個藉口,他實際是要給紅裳鬼母銀子。三萬兩隻是表面數字,底下的金額,誰也想象不到。
我想先掙盤纏,一口氣接了不下三十個客人。然後我驚愕地發現,大部分的人名字我都聽過。然後,又有部分人是認得我的。認出我的大部分要被我威脅,再踢出門去。
眼見花魁大賽就要開始。紅裳觀熱鬧得不得了。
四五
鬼母又叫我去她那裡。
分明是大白天,我到了鬼母觀的路上,還是覺得天灰暗灰暗的,陰森得刺骨。那些道路旁原本我沒有看清楚的東西,這會兒也看清了。原來鬼母觀除了路、房子還有涼亭,就只剩下了毒物。
想到前次來,聽到叢林裡簌簌的聲音,我還有一探究竟的慾望。現在想起,背後都涼涼的。
班茅、半夏、曼陀羅、斷腸草,滿院濃郁的香。
蟾蜍、楊瘌子、活辣子、斑蝥,蝮蛇、蠆尾……毒物已經多到沒地方裝,只好從彼此的腦袋上身體上爬過去,蠕動著前進。
隨便抽只蠍子,就有手掌大。隨便抽條蛇,都有手臂粗。
道路上還有個小網子,裡面密密麻麻擠著胡蜂和馬蜂。這些蟲子都使勁往外擠,像隨時都會把網子給撐破。地上一堆死蜂。
進了鬼母的房間,原以為會看到滿牆毒蟲屍體,沒想到她的房間竟與外面大相徑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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