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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李春風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燈。
又是一年江南煙雨時節,顧守真斜倚在一處畫舫的雕樑畫棟上,半眯著雙眼,眺望著往湖面之上紛紛飄落的雨線。
雨勢並不算太急,雨線落在湖中荷葉之上,又濺起一蓬蓬水花飛墜到湖中,在湖面之上驚起一朵朵漂亮的水花。湖堤之上,一排排楊柳,在風雨之中,飄舞搖擺,也是別有一番風姿。
若是在常人看來,這般景象,卻也算得風景綺麗。可是,顧守真卻提不起半點興致來。
修道數百年,他早已修成了一顆淡然無為的玲瓏之心,這個世上的山崩地裂在他看來,也不過如風淡雲輕般。況且,就在上個月,他早已將玄元心法修到極致,一身修為幾已堪破太清大成的最後一層,若是再閉關數月,怕是就能達到傳說中的羽化飛昇之境。
但是,就在他修為剛剛堪破太清大成的最後一層時,他卻突然破關而出,不但破關而出,更是不聲不響地下了通玄山。這旬月之內,他足跡,從北往南也不知縱跨了幾千幾萬裡山河。
有江湖中久聞其名的人,在塵世見了其足跡,莫不以為他必是下山歷練,為迎接最後一次天劫而尋破解之法。但是,只有他自己清楚,自己這般違逆修行之道而出,實是因為自己修行之時,無意窺破了一個關乎天下修道之士,甚至是天下蒼生的天機。
那一日,他修行日畢,突覺靈識之中閃過一團七彩光芒。那光芒卻來得甚是奇怪,並不像是修為又進的跡象,倒像是他體內靈識感應。
一向心緒波瀾不起如他,那日也是禁不住心頭一跳。從百餘年前潛心修道以來,這還是他第一次,心頭閃過如此預兆。
對於尤擅卦學的顧守真來說,他當然知道,如此應兆定是與某種天啟有關。那日,他從早到晚,連卜數卦,卻始終不能測出兇吉定數。只能隱隱測出,幾處地界,似是有物要應兆而出。因此他這才破關而出,旬月之內,遍歷萬千里路。
要是一一算來,今日所在的這江南之地,應是那日應兆而生的幾處地界的倒數第二處所在。這般想著,他卻是緩緩從懷中掏出一樣物事,就那般迎著滿天風雨打了開來。
卻是一件有些許破舊的天藍色帕袋,修道修到如此境界,且不說芥子須彌法器於他來說已是尋常之物,單是一身神通修為,卻也是能將世間萬般俗物,收於靈識之中。但是,他卻還偏偏帶著這麼一件,稍顯多餘的事物。
而且從顏色式樣來看,怕是已跟隨他,不下數百年。或許,無論一個人修行修到多麼圓滿,壽命活到多久,總有一些東西,是捨棄不得,遺忘不得的。
那滿天風雨,在那物事三尺之外,便似是受到一股無形的阻力般,被猛然給擠壓到了一邊去。
顧守真緩緩將那兜帕給打了開來,其中物事倒也簡單異常,除卻一本磨損很重的古籍外,卻也只有一塊,光澤黯淡,渾無色彩的玉佩。顧守真淡淡望了那玉佩一眼,這才抽去那本古籍,隨手翻到了其中一頁。
“三月初一,極北之地,覓得北斗七環星戒,交與故人。
三月初十,極東之地,覓得玄清劍胚,託故人轉交清微。
極南東海之地,應兆而生者應為一地極玄鐵。
唯極西之地,應兆最為強烈,卻是最難以測度。”
這一頁古卷之上,卻是筆走龍蛇地寫了數行小篆,從內容看來應是顧守真下山以來,遍察各處地界應兆的記錄。他定定望著那頁古卷,許久才收回目光,將那兜帕重新包裹起來,放入懷中,又極目向東望去。
突然,他靈識之中閃過一道預警,他心下微懍,周身護體靈力氣息瞬間光芒四射,噴薄欲張,竟是在剎那間本能地防護住了他周身三尺之內的範圍。
“體內靈力自行運轉護主,乃是玄元心法修到太清境界以後,所自然產生的兆象。”顧守真微微一愣,自他下山以來,他本就是躡足而行,處處隱匿行跡,除了那幾次他故意顯現身形外,倒是沒有修道中人發現他的蹤跡。
今日,來這江南之地,本就是為了極為隱秘的地極玄鐵而來,況且從已堪破的三處地界看來,這江南之地的地極玄鐵卻是對那件天機關係尤為密切。因此,從極東之地一路行來,他便早已運起身法,隱匿足跡而行。
想不到,竟是還有人能追蹤而來。而且從靈力波動看來,來者不但是一行數人,更是靈力修為不低。他心下這般想著,卻是微微一笑,起身緩緩踱到畫舫艙中,在正中的桌前坐了下來。
他不慌不忙地清洗茶具,放入茶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