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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的,要的。”老人輕輕咳嗽了幾聲,“再不磕頭就來不及了,來不及了啊。”
被那雙瞎眼盯著,老於有一種寒毛直豎的感覺。他咬了咬牙,本來想裝模作樣地假磕一下。
“娃仔,跪好!”
一聲叱喝,老於雙腿突然一軟,噗通一聲就在這破墳包前跪了下來,跪了個結實。
“磕頭吧。”
老人的聲音輕輕地傳來,不知為何,老於竟然無法抵抗,他只能對著眼前的破墳包,用力地狠狠地磕下一個頭。
腦袋碰到墳包的那一剎那,老於聞到了泥土的清新的味道,直直鑽入鼻間。再然後,他就什麼都不知道了,他在墳前昏了過去。
這一昏,就好像在這山野裡睡了個天昏地暗,睡得不知生死。
“子廉!子廉,別睡了,先生過來了。”
迷迷糊糊地,老於聽到有人低低地呼喚。那聲音似乎就在他耳邊,一聲又一聲地喚著,子廉,子廉。其鍥而不捨的程度,幾可與愚公媲美。
簾子,簾子,你妹的誰叫簾子啊?老於心裡不耐煩地罵,睜開眼想要看清楚究竟是誰這麼煩人。
“哎,我醒了,別喊了。”一個帶著笑意的少年聲音從“老於”自己口中發出來。
老於簡直不敢置信,然而他只聽“自己”又道:“先生來了也不用愁,反正書我都已經背好了。”
老於這才發現不對勁,他這是在另一個人身體裡,能看能聽能聞能見,卻不能動不能說不能做,像是靈魂和**被分開,他只能徒勞地待在這副軀殼裡。看著這軀殼的原主人,和他周邊發生的一切。
見鬼了,這是怎麼回事?
老於看著面前那個穿著長袍的明媚少年,以及正與他閒話的“自己”。他這是附身了,還附身到了不知那部民末狗血劇裡?
在接下來的幾天裡,被所在軀殼裡不能動彈的老於,深深地看了一幕又一幕的少年情誼深。
這個名叫子廉的少年與他的好友文義,是同一家私塾的學生,兩人結伴讀書已有歲餘,感情甚篤。子廉家境貧寒,而文義家境殷實,兩個少年的家庭環境天差地別,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們成為之交好友。
他們在同一個小院裡背書,吃先生的板子,一同捱罵,一同嬉笑,感情深厚地好似親兄弟。文義常常會帶些吃食來與子廉分享,而子廉便帶他玩些小玩意。兩個少年都以為,這種無憂快樂的日子能一直長久下去。
然而,外界的風向卻漸漸地變了,吹動了這小小的荷塘。
文義一日比一日憂愁,有些時更是整天地愁眉苦臉。
“你是怎的了?有什麼煩心事麼,便於我說說如何,說來我也好幫你你解憂。”子廉每每關心地問他。直到問的煩了,文義才回他一句。
“你說,這世上做地主的皆是壞人嗎?”
子廉笑了,“你問這作甚?哦,難不成是惦記著要回家去做你的小地主?”
文義家裡有許多良田,都是祖上勤苦積攢下來的,平日裡他家便將這些田分下去與其他農人耕種,收些租子。因為他家人厚道又不苛刻,這十里八鄉的百姓沒有不道他們好的。
“現在北邊不是在打地主麼?”文義皺眉,“聽他們說,那些地主都是欺善怕惡的,人們抄了他們家田地和家財,還將地主全家都給抓了起來。我這些日子,每晚做夢都會夢到那些,便睡不著了。”
“那是他們,不是你。”子廉道:“你家只是外租了些田地,怎算得地主?就算是也是好地主。哪怕鄉里人被紙糊了眼,也不會去找你家麻煩。你擔心這些做什?”
文義苦笑,“聽說,那邊的烽火快燒到京裡了。”
“那就讓它便燒吧。”子廉笑一笑,“不做虧心事,還怕鬼敲門?便是燒到了,也是該我們一試身手的時候。”
國祚不穩,星火燎原,在這個動亂又充滿著機遇的時代,哪怕是鄉間小小私塾的學生,也對未來充滿了無限的幻想。
少年此時志得意滿地發言,卻無法預見日後的動搖。而文義此時的擔憂,竟在不久之後成了真。
革新的火燒到京裡,帶給這片土地上的人們新的思想,新的觀念。一切陳舊的都被破除,破的乾乾淨淨,什麼都不留。連人心,也不再似過往了。
漸漸地,有人對子廉說:
“別再去和徐家的少爺待一塊了,你離得他遠一點。”
“為什麼?他們家成分不好,遲早是要遭殃的,可不要也連累了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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