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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人年。
1959年冬。
張素芬站在乾枯迸裂的土地上;望著頭上浩浩青天;突然生出一股恨意;恨不得挖下它的肉;飲下它的血;吃盡它的一切骨肉才作罷。
然而,昊天只是無情地注視著地上苦難的人們,不理會他們的恨怨。
地上的樹根早已經被挖淨,連草根都沒有留下,被反覆挖掘的土地中甚至連一隻蟲子都沒有。生命杜絕,就像人們此時的命運。
許多樹被扒光了樹皮,枯死壞死,只留枝幹還立在蒼莽荒蕪的大地上,就像一具具屍殍。它們抬手怒指著青天,瞪大空洞的雙眼,卻什麼都無法傾訴。
摘下腳下的破鞋,張素芬拾起它們仔細觀察。最後確定這些爛布並不能填飽肚子,她失望地垂下頭。
已經兩天沒有找到東西吃,她自己早就餓得渾身無力,而家裡的孩子們更是堅持不了多久。想起床上的奄奄一息的大女兒,張素芬乾枯的眼窩裡甚至連淚水都流不出。
她該如何去救自己孩子們的性命?沒有人回答她!
“吱吱!”
細微的叫聲喚回張素芬的神智,她眼放鸀光,尋找著聲音的來源。
那是一窩剛剛從地下深處爬上來的老鼠,瘦得只有骨頭,探頭探腦地張望著四周,也在尋找食物。
然而這群命薄的鼠輩們並不知道,它們這次尋食之旅卻恰恰斷送了自己的性命。
張素芬如餓虎般盯著那幾只老鼠,小心翼翼,生怕驚動它們。而那些老鼠卻偏偏注意到了她,在這沒有生命的荒原上,一個活人實在是太難隱藏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它們竟沒有逃,那細小的眼珠望著張素芬,似乎也綻放著什麼!
難道它們竟不自量力的想要以這個人類為食嗎?
多麼好笑,卻沒有人笑得出來!
人與鼠,在這個饑荒的年代,拋棄了一切恐懼和生存原則,都為了生存下去而貪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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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樣?我的手藝還不錯吧。”
張老太放下皺巴巴地抹布,一邊收拾碗筷一邊問。
那道旁人看不見的影子回答她,“沒有什麼味道。”
人類的食物對於他來說既不能填飽肚子,也不美味,自然就實話實說。
“都是些鹹菜泡飯,你自然不喜歡了。我知道,現在年輕人的嘴都叼著呢!”張老太沒有生氣,卻笑眯眯道:“明天你還來嗎?明天來,我就做好的給你。”
影子看著這間空蕩蕩的屋子,一桌一床,幾把舊椅,這麼破舊得地方似乎不值得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造訪。
然而不知想到了什麼,他並沒有出聲拒絕。
張老太繼續蹲在地上洗碗,不透風的房間內,響著她刷刷洗碗的水聲。
影子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離開了。
或許,他從來就沒有真正出現過。
“啪——”一份檔案掉落在地上,王晨彎下腰正準備撿起來,對方卻慌慌張張地猛地從他手裡搶過。
那副兇猛的樣子,就好像他是什麼洪水猛獸一般。
這種人,王晨這幾天已經看得不少了。似乎到法院的每個人,精神或多或少都有些緊繃,習慣性地防備著周圍的人。審判員、律師、法警,哪怕是門衛,都好像是他們的敵人。
他們把法院當做了一個戰場,來爭奪自己必不可放棄的利益。戰爭嘛,一不小心就要頭破血流,尤其是利益的戰爭,所以當然不能輕易地相信別人。
“謝謝你啊,小法官,東西我自己撿好了,不麻煩您了。”
搶先於王晨撿起檔案的那隻手的主人,是個看起來五六十歲的男人。他頭髮已經全白,穿著打著補丁的衣裳,即使是冬天也只著一雙單鞋。
這個老男人拘謹地看著王晨,眼神中帶著某種小心翼翼和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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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我不是什麼法官。”王晨看著他道:“我是在這裡實習的大學生,大爺。”
“哦哦,大學生啊。現在不是法官,以後就是了嘛。大學生都有前途,有錢途的!”老頭道。在他們那個年代,大學生就相當於金飯碗。這些還活在上個世界的老人們一點都沒有注意到,如今已經是個大學生如牛馬的時代了。
對於他這種明顯的套交情的說法,王晨只能無奈道:
“請再坐一會吧,徐審馬上就會回來了,到時候就可以將檔案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