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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人看來最有罪過的人往往都可以為自己申辯;二是您的申辯無濟於事。為德…瑪維爾小姐和博比諾子爵辦理婚約的貝爾迪埃先生對您非常生氣,要是他知道我跟您說過什麼,知道我還跟您說話,他一定會指責我的,現在大家都跟您過不去。”
“我看得一清二楚,太太!”老音樂家聲音激動地說,向公證人的妻子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
接著,他又步履艱難地繼續往諾曼底街走去,身體的整個重量落在施穆克的胳膊上,讓德國老人覺得邦斯是硬撐著已經衰弱的身體。邦斯的這第三次遭遇,不啻是躺在上帝腳下的羊羔發出的判決;羊羔是可憐人的天使,平民的象徵,它的憤怒,傳達了上天的最後判決。兩個朋友回到家中,一路上彼此沒有說一句話。在人的一生中,有的時候只能感覺到有個朋友在自己身邊。安慰的話要說出來,只會刺痛傷口,讓人看到那傷口是多麼深。老鋼琴家如您們看到的一樣,天生重友情,又有著吃過苦頭的人特有的敏感,知道什麼是痛苦。
這次出門散步恐怕是老人邦斯最後一次了。老人一病未愈,又得了一場病。由於他是多血質兼膽質的人,膽汁進了他的血中,因此患了嚴重的肝炎。除了這連續兩場病,他這一輩子還沒有得過其他的病,所以他不認識醫生。忠誠而富於同情心的茜博太太出於好心,甚至帶著慈母的愛,喊來了本區醫生。在巴黎,每個居民區都有一個醫生,他的姓名和地址只有本區最下等的階級,如布林喬亞和看門人才知道,他們都稱他為本區醫生。這種醫生既管接生,也管放血,在醫學界屬於《小廣告》中那種無事不包的打雜傭人之類。可這樣的醫生由於長期實踐,醫術較高,而且也不得不對窮人好一點,所以一般來說,都受到人們的愛戴。布朗大夫被茜博太太領到病人家,施穆克很快認出了醫生。醫生不太經意地聽著老音樂家訴苦,說他整個夜裡,一直搔著面板,那面板已經完全失去知覺了。老人的雙眼黃黃的一圈,跟他說的症候恰正相符。
“您這兩天來肯定有過十分傷心的事。”大夫對病人說。
“唉!是的!”邦斯回答說。
“您害的病,這位先生上次也差點害上。”大夫指著施穆克說,“是黃疸病。可這不要緊。”布朗大夫一邊開著處方,又補充了一句。
儘管這最後一句話給人很大安慰,但大夫給病人投出的是希波克拉底①式的目光,雖然以通常的同情心為掩飾,但其中深藏的死刑判決,是所有想了解真情的人都能看出來的。茜博太太用她那雙間諜式的眼睛直逼大夫,對布朗大夫那種要醫學辭令的口氣和假裝的表情已經悉心領會,便跟著大夫走了出去——
①古希臘名醫,被譽為醫學之父,首次提出醫生要盡其所能為病人服務,並保守在給病人診療中得悉的秘密等。
“你覺得這不要緊嗎?”茜博太太在樓臺上問大夫。
“我親愛的茜博太太,您先生已經死定了,不是因為膽汁進了他的血中,而是因為他津神已經垮了。不過,要是津心照顧,您的病人還有可能救過來;但得讓他離開這兒,帶他去旅行……”
“用啥旅行?……”女門房說道,“他只有靠戲院的那個位置掙點錢花,他的這位朋友也只是靠幾位貴夫人施捨給他的一點年金過日子,據說,他以前為那幾位好心的太太效勞過。這兩個孩子,我都照顧了九年了。”
“我這一輩子盡看見一些人死去,他們並不是病死的,而是死於不可救藥的致命傷,死於沒有錢。在多少頂樓小屋裡,我不僅沒有讓人付診費,反而不得不在人家的壁爐架上留下百來個銅子!……”
“可憐又可愛的布朗先生!……”茜博太太說,“啊!街上有些守財奴,真是些從地獄裡放出來的鬼,他們卻有十萬鎊的年金,要是您有這些錢,那肯定是大慈大悲的上帝派到人間的代表!”
大夫因為深得本區看門人的敬重,總算也有一些主顧,可以勉強過日子,他朝上蒼抬起眼睛,活像達爾杜弗似的一撅嘴巴,向茜博太太表示感謝。
“我親愛的布朗先生,您說只要津心照顧,我們這位心愛的病人還有救?”
“是的,只要他別太傷心,津神上不受到過分的打擊。”
“可憐的人啊!誰能傷他的心呢?這人呀,可是個好人,世界上除了他的朋友施穆克,再也找不出來了!我倒要去把事情弄個一清二楚!誰氣壞了我先生,讓我去好好罵他一頓……”
“請聽著,我親愛的茜博太太,”大夫已經走到了大門口,又說道,“您先生的病有個主要的特點,就是常常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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