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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這就對了!茜博太太嚷叫道,“我到這裡來,是要感謝您對我的照料。”她把一個裝著三塊金幣的小紙包塞到大夫手裡,補充說道,“我現在只能表示這點意思。啊,我要是有錢,您也會有的,您就是來到人世的好上帝……——太太,您這個兒子是個天使!”
茜博太太站起身,布朗太太客氣地給她行了禮,大夫把她送到樓梯平臺。就在平臺上,這個下等階層的惡婆麥克白突然腦中一閃,彷彿受到了魔鬼的點撥:她心領神會,覺得醫生一定會做她的同謀,因為她的病是假的,可診費他收下了。
“我的好布朗先生,”她對大夫說,“我不慎受傷,您給我治好了病,怎麼您就會不願意為我說幾句話,讓我不再過窮日子呢?……”
醫生感覺到自己已經讓魔鬼抓住了頭髮,難以掙脫那無情的、血紅的魔爪。他害怕為這點小事失去誠實的本份,連忙以一個同樣邪惡的念頭來對付茜博太太的鬼主意。
“聽我說,我親愛的茜博太太,”他又讓茜博太太回到屋裡,把她領到診室,說道,“我在區政府的位置,是靠您才得到的,我欠您的情,我現在就還您……”
“我們以後平分吧。”她有力地說。
“分什麼?”大夫問。
“遺產。”女門房回答道。
“您不瞭解我。”大夫擺出一副瓦勒裡烏斯…普布里科拉式的姿態,說道,“我們不要再談這事了。我有個中學同學,他聰明極了,我倆關係很親密,因為生活中彼此的運氣差不多。我在大學讀醫學時,他學法律;後我在醫院做實習醫生,他在訴訟代理人古杜爾先生那裡幹些抄抄寫寫的事情。他父親是個鞋匠,我父親是個專做褲子的裁縫。他周圍沒有多少人對他有特別的好感,他自然也就得不到多少資本;因為說到底,資本是靠好感才能得到的。後來,他只能到外省的芒特盤了一個事務所……可是外省人很不理解巴黎人的聰明才智,總找我朋友的碴子。”
“那是些混蛋!”茜博太太罵道。
“是的,”大夫繼續說,“他們全都串通一氣對付我朋友,故意找事,好像都是我朋友的錯,逼得他又盤掉了事務所;檢察官出面解決這件事,可這位法官是當地人,當然為當地人說話。我可憐的朋友名叫弗萊齊埃,逃到我們區落了腳,他比我還窮,比我穿得還破,住得跟我也差不多;他是個律師,可最終只能在違警法庭和治安法庭為人出庭辯護。他家離這兒很近,就在珍珠街。您到九號去,登上四樓,在樓梯平臺可以看到一塊四方的小紅山羊皮招牌,上面印著幾個金字:弗萊齊埃先生事務所。弗萊齊埃專門為我們區的門房、工人和所有窮人辦理一些訴訟案子,收費也便宜。他是老實人,我用不著跟您細說,憑他的本事,要是個小人,進出早就有馬車迎送了。今晚我去看我朋友弗萊齊埃。您明天一早就到他家去;他認積商警洛夏爾先生,治安法庭的執達史塔巴洛先生,治安法官維代爾先生和公證人特洛尼翁先生。他在居民區那些最受尊敬的吃公務飯的人當中已經有些名氣了。要是他接了您的事,要是您能把他推給邦斯先生做顧問,那您看著吧,他一定會像您自己一樣為您辦事。只是千萬不要像對我這樣,提一些傷害他自尊心的折衷做法。他有才有智,你們會配合好的,至於怎麼酬謝他,我做你們的中間人……”
茜博太太沒好意地看了大夫一眼。
“老坦普爾街開針線鋪的弗洛利蒙太太上回跟她朋友鬧遺產,是不是幫她解決難題的那一位,那個吃法律飯的?
……”
“就是他。”大夫回答說。
“真可怕,”茜博太太嚷叫道,“人家為她爭到了兩千法郎的年金,向她求婚,她竟然不答應,據說,她只給了他一打荷蘭布襯衣,兩打手帕,反正送了那麼一包東西,她以為就算還了情了!”
“我親愛的茜博太太,”大夫說,“那包衣服值一千法郎呢,弗萊齊埃那時在居民區剛剛起步,還真用得著。再說,賬上記的訴訟費,她二話沒說全都付了……這個案子給弗萊齊埃招來了不少別的案子,他現在可忙了,不過,他跟我一樣,凡是我們的主顧,都一樣看待……”
“這世上吃苦的盡是好人!”女門房說道,“那再見了,謝謝,我的好布朗先生。”
一個單身漢送命的悲劇,或者說可怕的喜劇,在這裡開場了。命運的力量把這個單身漢拋進一幫貪婪無比的傢伙手中,他們擠在他的病床前,各懷鬼胎,一個是嗜畫如命的傢伙;一個是貪得無厭的弗萊齊埃老爺,見他潛藏在窟中的模樣,準會叫你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