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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開油鑊,年宵市場架起竹攤子,那就是新年真的來了。
孩子氣溜得快,覺得過年這回事真羅嗦,不過,有點利是錢進帳,也不算太討厭的時候,毫無疑問,就是長大了。再過些日子,過年變成一種無可奈何的麻煩,最好負個背囊,到深山去走一遭,免卻許多俗人俗事。又過些日子,向兒子分妥壓歲銀,然後,淡淡嘆息:“又一年了!”
年年春風,最看得透人的草草一生!
幸有我來山未孤山是一個靈,是一個未鑿!鎖住無盡的俊秀,只許清風白雲知道。
一百萬年也只不過是個數目,蒼松鬱郁淡看風月,與山對飲煢獨。偶爾,林蔭深處的漁樵閒話,透露大千世界的訊息,使山十分懼畏,怕俗人的步履會踏碎斑斑的苔痕。
一天,“我”策杖披蓑來了,驚訝於那叫人屏息的氣質,貪婪地擁有一襟山嵐。誰在這時刻說出任何一句話,都屬多餘,只為心的流認同了山的存在。
深山窮谷,上天下地,只有一個“我”!尚幸有山,“我”才不致孤單!“幸有我來山未孤”,是詩人的胡謅,你們該明白了!
大樹被斬伐這棵樹,立在天地之間,已經有數不盡的年代,熬過狂暴風雨的摧損,耐過徹骨的寒冬。烈日拼命想榨乾他的水分,樵夫運斧要砍他做薪做柴。有人對我說:“這是株淒涼的樹,他老他大,總護不了自己的枝。夜裡,會聽見他痛苦的哭泣。這是株可憐的老病的樹!”
一天又一天,樹用殘損的身軀支撐著,沒有人知道他在等待什麼?只有樹自己知道!
當第一片明朗溫和的春落在樹梢時,樹就霹靂的爆出生命的新枝。嫩綠的年輕的微笑,是花果成長的序曲。
誠心默禱:盤根大樹,生機不息,抗風欺雪,花果無極。
煨芋如拳勸客嘗也許,如拳大的煨芋並不好吃,但主人的一番情意卻值得珍重。
記得那年,從阿里山跑下來,還未趕到山下,已經日落,只好到山村人家投宿一宵。對於老主人夫婦居然肯讓一群陌生人住進屋裡,身為香港人的我們,感激的成分很少,卻有更多的恐懼,就怕人家立下什麼歪心。剛睡下來,突然有人叩門,嚇得我全身是汗,難道謀財害命的黑店主人要操刀啦?還是跟他們拼了!可是,門開處,只見老人家提了一籃山桃,又殷勤又歉意地說:“夜也深了,山野荒村,沒有好東西款待你們,就摘桃子,你們潤潤喉吧!”
到如今,桃子味道如何,總都忘了,但主人的情意,卻盈盈於杯。
垂髫村女依依說據說,燕子是多情的。每年,春風還薄薄的時候,它們就從老遠的地方回來。
回到舊日曾住過的雕樑藻井、簷下廊邊,細語商量不定。它們忙了剪風裁柳,忙了銜泥做窠,又忙了呢喃訴說許多遠方可悲、可喜的故事。年年,從不爽約。
人對人說:“明年,燕子再來的時候,我就回來了。”不論是揮鞭還是解舟,終歸都是去了。
今朝燕子果真從切切的盼望中回來。小女孩實在高興極了,傍在人的身邊,依依地說:“看!燕燕又造窠啦!”
多情的燕子,無知的小女孩,可知道:你們正在傷人家的心哩!
風
《皇冠》
張曼娟
傾聽走過蘆荻叢生的草原,我總覺得聽見了悠揚的笛聲。
是風笛。你說。
風是有聲音的,只是我們沒有留心細聽。於是,你教我聽,風藉著山嶽、草葉或是屋簷上的風鈴,流轉出低吟淺唱或是澎湃激昂。
今年夏天,我留宿在這座多風的農場裡,在風中睡去,在風中醒來,我的雙耳,我的心靈,都被豐盈充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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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離開,回到城裡,高聳的建築物把風都截斷了,只剩下我慣聽風聲的雙耳。
仍在傾聽。
暈雲少年時,上體育課,老師教我們躺在草地上,聽草花的私語,看天上的浮雲。
我專心看雲掠過天空,從不知道雲走得那麼快,怪不得行雲被比擬為流水了。
看著雲起、雲飛、雲聚、雲散,漸漸感到暈眩,我坐起來,對老師說:“我頭暈。”
有人暈車,有人暈船,那麼,我是暈雲了。
當我把這段經歷告訴你,懷著羞赧不安的情緒,你用一種奇特的眼光看我,說:“暈雲,天哪。”一面忍不住笑起來。
為什麼無論我做了什麼事,你總覺得興味盎然,甚至以為是珍貴的?線條風是最有創造力的藝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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