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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膀壓腫了,汗水溼透了衣衫,可我們沒有一個想要停止。我們眼前閃動著的,是老紅軍的形象。
大約用了一年多的時間,一條寬闊的馬路修成了。打那以後,人們到海灘去,可以騎腳踏車,可以用膠輪車運送小船和網具。總之,這條大路和老紅軍的名字連到了一起。
二十年後,這條路又鋪上了柏油,海濱立起了一座座漂亮的建築。那些水泥、鋼材,一切的一切,都是從這條路上源源不斷地輸送過去的。沒有這條路,就沒有海濱的一切。有人從那座小城到海上去玩,也可以坐上小車,來回一個多小時就能在海灘上兜一圈。如果沒有這條馬路呢?那時一切將是另外一副樣子。二當我們在荒灘上長途跋涉,面板上的汗水混雜著草籽沾在身上,被蚊子和百刺毛蟲叮咬得處處紅腫的時候,當汗水滲到眼睛裡,淚水不斷湧流的時候,我們從來也沒有停止腳步。那時我們想到的只是長達一萬里的跋涉。我們彷彿看到了天上的飛機,身邊的彈雨。一個老人——就是那個老紅軍,好像一開始就是這麼衰老,就是這麼威嚴;他扛著一面旗幟,踉蹌地奔突。身邊是青色大馬,馬上坐著另一個身材頎長的、消瘦的、奄奄一息的紅軍。他軍帽上的五角星耀眼的亮,穿著破衣爛衫,滿是損傷的面板從破碎的軍裝裡裸露出來,有的地方淌著血。他幾乎是橫在馬背上,由另一個人在一邊照看。一些滿面灰塵的女軍人在四周奔跑,她們渾身都掛滿了汙泥,頭髮亂得像鳥窩。遠處有人吶喊,像發生了什麼嚴重事故。這邊的隊伍稀稀落落,隊伍的另一端好像還發生了槍戰……老紅軍命令身邊的人快走,隨手打了青馬一掌。青馬無精打采地瞥了一眼,步子稍微變快。槍聲越來越密,吶喊和拼殺越來越近。
老紅軍坐在地上。那些人帶著滿身的泥巴和傷痕急匆匆地走去。往前望去,他們和大青馬已經離開二里之遙。一群滿臉血痕的紅軍奔湧過來。老紅軍仍然坐在那裡。他從腰上抽出駁殼槍,揮動一下,他們走得更快了。
當他們全部跑過時,他就臥下來,爬進了一團濃密的茅草裡。
不知停了多長時間,又過來一幫穿著比較整齊的軍人,他們就是追趕紅軍的匪兵。這支隊伍往前跑著,剛剛跑了幾百米,老紅軍就在他們背後開槍了。他一個點射,騎在馬上的一個人就跌下去了;接著又是一槍,又有人落馬。
匪兵亂起來,馬頭相對,互相沖撞。但他們很快反應過來,回頭把隊伍拉成八字形往前逼近。
就在那一天,老紅軍突圍的時候受傷了。他的鼻孔堵塞,不能夠呼吸,大口大口地吐血。他以超人的毅力往前掙扎。後來他終於跑到了一個傷兵收容站,在一個婆婆媽媽的首長眼前昏了過去。
這一次老紅軍差點送命。他在一個多月的時間裡,前後被五六撥人抬過,但他都從擔架上滾落下來——他堅持拄一根柳棍往前挪動。當他實在落得很遠的時候,首長就讓人重新把他抬起。
有一天他昏死過去。因為傷口發炎,整個臉都腫起來。大家認為他沒救了。
隊伍起程的時候,他一個人偷偷鑽入一片叢林,他想讓自己死在這兒。如果不是戰友早就察覺了他的意圖,兩天前就收走了他的槍,一切也就簡單了。他不願給隊伍帶來麻煩,想等隊伍走開後,再讓自己靜靜地死去。
隊伍就要起程了,首長喊破了嗓子,命令一個連四處搜尋。有的女兵嗚嗚地哭起來,老紅軍躲在林子裡,淚水一串串流下。他不記得以前這樣哭過。聽著戰友呼喊的聲音,心裡好難受。
他們呼喊著,簡直在哀求他出來。
革命隊伍就要出發,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分分秒秒貴如黃金。他的心軟了,從林子裡爬出來。
他沒有死去,而是成為隊伍中一個專門品嚐草根的人。他要把那些新採來的陌生草根一一咀嚼,試試有沒有毒。他一次也沒有遇到危險。當首長知道他主動分擔了這個工作時,感動得不知怎樣才好。他對首長說:“我已經是個廢人了。”首長說:“不,隊伍還需要你來打旗呢,你萬萬不能死去。”
老紅軍眼睛閃爍出幸福的淚花。他直盼著舉起那面紅旗。那面血跡斑斑的紅旗,如今在哪裡飄揚?身邊的人都是另一個團的。他向他們打聽。他們極力地回憶,答應把他儘快送到原來的隊伍中去。
老紅軍以超人的毅力挨下來。後來他的傷口好了。再後來,他追上了自己的隊伍。
這就是我們知道的全部戰鬥歷史。它在我們心中永遠閃耀著光輝,沒有人能把它從我們心中抹掉。二十年過去了,當有人談到“紅軍”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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