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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太清楚,什麼?伊底柏斯情意綜,是,是。唔,什麼?戀母情結?是,是,我也不敢sure,好,anyway,你們都知道Oadipuscomplex,中文,唉,中文翻譯真是……”當然,一次演講只停下來抱怨一次中文是絕對不夠光榮的,段數高的人必須五步一樓十步一閣,連講到brother—in—law也必須停下來。“是啊,這個字真難翻,姐夫?不,他不是他的姐夫。小舅子?也不是小舅子。什麼?小叔子——小叔子是什麼意思?丈夫的弟弟?不對,他是他太太的妹妹的丈夫,連襟是這個意思嗎?好,他的brother—in—law他的連,連什麼,是,是,他的連襟,中文有些地方真是麻煩,英文就好多了。”
我對這種接駁式的演說真是企慕之至。試觀他眉結輕綰,兩手張攤的無奈,細賞他搖頭嘆息,真是儒雅風流,深得摩登才子之趣。我輩一口標準中文的不敢望其項背。
我生平第二件不如人的事是身體太好,以至失去了抱怨天氣、抱怨胃口以及抱怨一切疼痛的權利。其實我也深知,40歲以上的女人如果沒有點高血壓、糖尿病和膽固醇偏高,簡直就等於取得了一張清寒證明書。而40歲以下的人如果不曾惹上“神經衰弱”、“胃痛”、“寂寞的17歲”之類症候,無異自己承認I.Q.偏低。
我健康得近乎異常,胃口尤其好,在酒席上居然可以從拼盤吃到甜點,中間既不怕明蝦引起過敏,也不嫌血蛤腥氣,更壓根兒沒有想起腸子肚子是文明人該忌諱的東西。
我第三件不如人的事是生活得太簡單,以致失去了形形色色可資抱怨的資料。
我也想抱怨自己的記性壞,但因缺少幾分富貴氣,即使勉強湊熱鬧抱怨兩句,未必使“貴人多忘”的逆定理即“多忘貴人”成立。我也很想抱怨臺北的路不及紐約好找,但不器的我一開啟地圖就知道去龍山寺,去後港裡,乃至於去深坑,去倒吊子該坐什麼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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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更羨慕的抱怨,是抱怨臺北的菜館變不出花樣來,抱怨真正優秀的廚子都出國做了宣慰使。說來不怕人恥笑,我即使吃碗牛肉麵也覺得回味無窮。對於那些高高興興地抱怨傭人難侍候,抱怨全臺北沒有一個好手藝的西裝師傅的人物,我真是豔羨萬分。
假如我能再做一遍小學生,再有機會寫一遍“我的志願”,我一定不再想當總統了,我只願能夠做一個時時刻刻可以抱怨的人。大抱怨固然可以造成大顯赫的感覺,小抱怨也頗能顧盼自如,足以造成不肖如我者的嫉妒。說來真丟臉,我已經無行到連抱怨汽油貴的人都嫉妒的程度了(我的朋友們用汽油只止於打火機)。我嫉妒人家抱怨兒子不吃飯、不吃豬肝、不吃雞腿——因為我的兒子從來不曉得吃飯前還有“母親應該懇切地哀求,並許以逛街、冰淇淋等”的“文明規則”相較之下,很為犬子“援筷直吃”的缺乏教養的表現而羞愧。
我恨自己缺乏抱怨的資料,不過好在我雖然身不能至,尚能心嚮往之。我深恐有人仍恬不知恥地不懂得為自己不能抱怨而自卑而羞憤,乃謹撰文,但願國中人士能父以勉子,兄以勉弟,以期他日能湔雪前恥,發憤圖強,共締光明之前程。
我還債去了
宇宙光
郭乃
那是我第一次聽到管風琴的聲音。當一對宣教士把那泛黃的唱片封套遞給我看時,我就被照片深深地吸引住。
白髮蓄鬍的長者,彎著身軀坐在長板凳上,正在彈奏著一架老式的管風琴,那音樂栓長短參錯著,在擁擠的空間裡,顯得有點不搭調。
而這位長者彈琴的專注神情,深深地吸引我。
後來我才知道這位長者就是史懷哲,而我所聽到的管風琴聲,正是他生前彈奏的珍貴餘音。
我猜想當時的錄音技術應該不是很好,所以雜音不少,可是每當我伴著琴聲閉目沉思之際,那看似平實的旋律,汩汨然流入我的心田。
我必須承認:我對於彈奏者的興趣,遠大於我對他所詮釋巴哈音樂的興趣。
我想到這位非洲哲聖,他30歲以前,專注於他所熱愛的音樂、哲學與神學的研究。我打從心裡佩服他,因為他在20餘歲,已經擁有神學及哲學博士學位,也在大學擔任講師,並且是一所神學院的院長,他同時也是巴哈管風琴演奏最佳的人選之一。
當樂曲戛然停止,我猛然想到為什麼這位極優秀的青年,在30歲那年,看到一幅非洲饑荒的照片,便毅然拋下他所擁有的,然後進入醫學院從頭習醫,7年光陰再獲得第三個博士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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