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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月牙白綢緞長衫的瘦削男子拱著手匆匆擠進來:“來者都是客,客客氣氣的好!有話好好說,好好說!”那正是祠堂主人,後人稱為“上海教父”的杜月笙。跟著一起進來的還有個十分年輕的小夥計,額上汗水泠泠,似乎正是他去搬的救兵。
後來有人評價“海上三大聞人”:張嘯林最熱衷砍殺、黃金榮最貪戀美色、杜月笙最會做人。是一點不錯的,杜月笙一生都講求“先做人,後成事”,他功成名就之後,對當年一起穿開襠褲拋頂宮的小兄弟們都禮遇有加,更不要說在杜家祠堂典禮上要維護和諧場面了。當下,杜月笙趕緊朝王敘驄抱拳:“謝謝這位先生賞面,張老闆只想維護戲場秩序,多有得罪,能否請教名諱?”
王敘驄鬆了口氣,摘下帽子,從衣袋裡取出一張大紅燙金的請柬:“我的名諱不足掛齒,但張將軍託我來問杜先生一聲好。”杜月笙接過請柬一看,連連作揖:“原來是張學良將軍座下的得力干將!多有得罪!多有得罪!”打著圓場,攜著張嘯林的手,喝令人群散開,一場衝突消彌散盡。
佩之也沒想到表舅竟是張學良將軍派遣來參加典禮的,原來這就是他的“秘密軍令”。之前不久,蔣介石與馮玉祥、閻錫山爆發戰爭,幸虧張學良東北易幟才贏得勝利,因而把東北地盤劃歸張管轄,張的勢力僅次於蔣介石。張學良派來的人,捧著都怕跌。
杜月笙疑惑地看了一眼男裝打扮的佩之,卻不多問,只管叫人泡龍井茶端糕點來。隨即轉身低聲對張嘯林道:“還是你這個小兄弟活絡,趕緊跑來告訴我,不然真打起來,可要釀大禍了!”
佩之挽著青絲,不禁多看了那夥計幾眼。他倆年紀相當。那男孩子不過十###歲的模樣,劍眉星目,靈秀英挺,也正凝神看著佩之,就算兩人目光碰觸,他也不轉開。佩之小姐脾###又現,心道:難道我還怕你看不成!她也不移開視線,兩個人就在重新開演的鑼鼓聲中互相對視。
那一個頃刻彷彿有一個世紀那麼長,又好像只有一個剎那那麼短。
只是一個人的目光充滿欣賞豔慕,一個人的目光充滿嬌嗔賭氣。
突然間小夥計的臉上卻捱了###辣一巴掌,他一個踉蹌幾乎跌倒。卻是張嘯林:“操你娘,誰養大你的!是老子我!你通風報信倒跑得比兔子還快!”
佩之還想衝上前,被王敘驄一把拽住:“不要多事,那是幫會內部的事!”
“可是他救了我們啊!”
張嘯林一把拖住那小夥計就走:“林懷錦!走!”消失在黑鴉鴉的人群中。
原來他叫林懷錦。錦佩之有些憤怒,幫會里便能這樣隨便打人的麼?這張嘯林真是令人生厭。憤怒之餘,又有些惆悵,可惜那麼英挺的人才,竟然只是幫會里的一名家丁。
林懷錦。錦佩之。
不知是不是同一個字。光聽音麼,他名字的結末就是我姓氏的開頭呢。佩之想。
{No。10} 聚寶茶樓裡的槍聲(1)
1931年8月,###辣的日頭曬得柏油馬路滾滾燙,黃浦江上來回穿梭的“小火輪”鳴起汽笛來也格外無精打采。饒是這樣熱的天,錦佩之小姐卻是抓緊一切機會外出。
自1925年發生“五卅慘案”後,上海各界聯手掀起了抵制日貨運動。1931年7月,由於萬寶山事件,日本人煽動朝鮮排華反華,國內再次爆發抵制運動。錦汝煥商行裡本有不少日貨,1925年他就毅然決然地撤下所有日貨商品,並不再與日商交易。有的商人抵制了一陣便又恢復商業往來,而錦汝煥卻一直堅持下來。他的生意越發吃緊,就越發緊逼著女兒為婚事作打算。對錦佩之而言,所幸在匆匆見過一次面之後,鄭元磊就被他老爹派往美國公幹去了,與其待在家裡不時被父親耳提面命,相對母親那張無奈無措的臉,還不如和一班女學生們約了去看電影吃冰淇淋。
8月初的一天下午,佩之和麗莎逛街路過東新橋附近時,天公突然變臉,狂風四起,劈頭夾腦地下起暴雨來。兩個女學生驚叫著閃進路邊的一家茶樓,歇腳躲雨。
靠坐窗邊,品著龍井,麗莎用頑皮的姿勢夾著煙,繼續剛才的話題:“那末你打算怎麼辦?逃婚嗎?”
佩之瞪著圓溜溜的黑眼珠道:“###嫁給那種從臉上就能讀出數字來的苦瓜男人,勿寧死!”
“但你爸爸那麼傻,真把日本生意都回絕了,斷自己財路,也只好聯姻求活了。” 麗莎噴了口煙,壓低聲音道,“我爸爸和叔叔們如今也放下身段去求黑幫了!廠裡的工人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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