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部分(第3/4 頁)
救及時,我仍然因為失血過多差點交代在手術檯上。此外,之前陳成涵揍我時下手並不留情,除了多處皮肉之傷外,他踹在我腹部的那一腳,已經造成內出血,再加上我身體素質太弱,種種原因加起來,竟然讓我昏迷不醒三四天之久。可憐的夏兆柏,也因為初步不移守在床頭不眠不休,等到我醒過來時,他也終於熬不住倒下,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竟然能可憐兮兮地躺在我病房內的隔壁病床上吊營養劑。在我從昏睡中醒來,無論何時,總能見到他一眨不眨盯著我,眼神中惶恐和溫柔交替,有時候夜裡看來,竟有驚心動魄的亮光。
我躺著無法動彈,稍稍的挪動都可能牽扯傷口,加上腹部疼痛難忍,一到晚上尤其難熬。我強忍著沒有呻吟出聲,但睡不著的煎熬常常折磨得我恨不得就此不活算了。夏兆柏沒有辦法,只好挪到我病床上,整夜整夜小心翼翼避開我的傷處抱著我。我疼得厲害,就掐他的胳膊,咬他的手,一聲一聲,微弱地重複叫他的名字。我每喚一聲,他就應一次,整個晚上,大概都能聽見我們這樣無意義的對話。
“他一直說什麼?”金髮碧眼的護士小姐問。
“我的名字。”夏兆柏低低地應。
“為什麼?”
“大概是因為,”夏兆柏停頓了一下,輕微的得意中帶著濃濃的感傷:“喊著就不疼了。”
我在半夢半醒之間聽見他們的對答,禁不住微微一笑。“你弟弟很好看,笑的樣子像天使。”
“他不是我弟弟,”夏兆柏耐心地用並不流暢的法語答:“他是我的愛人。”
現在的夏兆柏很奇怪,伺候我,照顧我,極盡溫柔之能事,幾乎把能包攬下來的護理工作全扛了下來。每當掀起我的衣服,擦拭過那尚存傷痕的肌膚時,小心翼翼地就像呼氣再粗一下,手上再用力一些,我就會再度受傷一樣。但他很少說話,很少對視我的眼睛,當然以前的夏兆柏也不愛多話,但不是這樣明顯躲避的模樣。是的,夏兆柏在躲避我,他不是不出現在我面前,相反,一天二十四小時,只要我睜開眼,伸出手要人,必定能看到他,得到他的回應。但是,我們之間沒有交流,或者說,夏兆柏在單方面拒絕跟我有更進一步的交流。他不問我遭遇過什麼,也不安慰我受到的傷害和委屈,他也不提自己公司面臨的危機,或者下一步有什麼打算。他只是用盡心力來照顧我,每一件小事都務求做到盡善盡美。他向醫生請教如何為我按摩復健,和營養師一同結合我的口味定下我康復期的食物,向護工請教如何照料我的日常衛生。他每天如此忙碌,忙著把我弄得乾乾淨淨,清清爽爽,忙著讓我一天一天能坐起來,精神好的時候長一些,離完全康復的日子更近一些。
彷彿,這件事成了他生活當中最重要的事情。
可他仍然在迴避我。
我大致知道癥結何在,問題在於要找個合適的時機,大家把話說清楚。夏兆柏的性格當中,有異乎尋常執著的部分,就像頑石一塊一樣,你踢到只能自認倒黴,卻不能妄想把它搬除。我在心底微微嘆了口氣,看著他忙進忙出,但卻連眼神也避免與我交匯,可在我不注意的時候,卻又出神凝望。我特地轉過視線,假裝望著窗外的白雲出神,卻分明在窗戶反射光線中,看到他一眨不眨,近乎貪婪盯著我。
這個男人,難道生死大關,還沒教會他什麼才是最重要的,什麼才是沒必要的嗎?我心裡微微惱火,眼角餘光一瞥,忽然看到門口有一抹身影。我轉過頭去,卻看見一個高大的白種男人與夏兆柏說著什麼。我一見之下,頓時驚喜地喊道:“雷德蒙,是你嗎,我親愛的朋友。”
“呵呵,孩子,是我。”他微笑起來,越過夏兆柏大踏步走進來,伸出手來與我手掌相擊,笑道:“我認識那個敢在槍林彈雨中兇我的男孩可不該現在還賴在床上,怎麼,你還等什麼?等媽媽來抱著你唱搖籃曲嗎?”
我大力拍了回去,笑著說:“我想我按照人類的康復標準康復著。”
他衝我擠擠眼睛,調皮地說:“孩子,你是在嘲笑我吃得多好得快,像猿人泰山嗎?”
我大笑起來:“哪裡,猿人泰山如果有你的槍法,只怕我們都得加入保護野生動物組織。”
雷德蒙笑聲震天,正要說什麼,卻聽夏兆柏冷冷地咳嗽了一聲,說:“別逗他笑,傷口會痛的。”
事實上,我的肩膀確實開始發痛。雷德蒙毫不介意地聳聳肩,說:“好吧,夏,但這個年齡的男孩受點傷算什麼?你該把他放養到暴風驟雨中,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像朵營養不良的溫室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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