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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好,只是卑微地祈求,在他身邊有一個合法觀看的位置。我之所求不過如此而已,為什麼卻只能引起他的噁心和怨恨?為什麼要噁心和怨恨我傾盡所有的付出?
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那個人手臂太強有力,緊如鐵圈,狠狠將我禁錮在胸前,任我拳打腳踢,也不肯挪動分毫。我愈加憤怒,這個人是誰?他又憑什麼要將我心底的醜陋揭開,為什麼要將陳年的不堪硬生生撕裂,硬生生按著我的頭,逼我看那傷口多麼可悲,多麼可笑。我想也不想,一口咬向他的肩膀,那肌肉太硬,彷彿連個都在跟我做對。我猶如野獸一般嗚咽著,撕咬著,聽到頭上那人悶哼一聲,隨即大手按住我的後腦,死死將我扣在懷中。
我不知打了多久,咬了多久,待到牙齒生疼,才喘著氣鬆開,四肢的力氣彷彿被抽空一般,我腳下一軟,險些站立不定,忽覺身子一輕,被他騰空抱起,我攥緊他的西服領子,眼前發黑,卻聽見他焦灼地喊著:“call白車,快點,他要昏過去了。”
這個烏鴉嘴。我腦子裡模糊地閃過這一句,腦門宛如被人拿重錘狠擊一下,我眼前一黑,終於徹底如他所願,昏了過去。
第 42 章
我一動不動任他們折騰,在那一刻,一種從骨頭縫隙中傳出來的疲憊透全身。自重生以來,我從未像現在這樣怨恨過重生這件事,那股未知的力量,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罔顧我的意願,硬是讓我從本該戛然而止的句號形式中拖曳到現在這種不知走向的省略號狀態。可是,就如從來沒有人問過我到底要不要死一樣,從來沒人關心過我,到底要不要活。
耳邊彷彿警笛鳴響,我意識到自己被七手八腳抬上救護車,被安插上各種管道,猶如一個四外漏風的皮囊,不管往裡頭灌多少東西,都會遺漏殆盡,沒有例外。我想笑,想告訴他們不用瞎忙活,有遠高於救護車,高於現代醫療,高於科學手段的無上意志控制著這一切,如果這世上真的有神,那麼,在他頑劣地戲弄我的生活之前,我不會死,所以救助一切大可不必浪費。
手很熱很痛,被另一隻筋骨裡透著力道的手不容抗拒地緊緊攥著,在莫可名狀的黑暗和疲憊當中,竟然還能感覺手痛,可見那人握著有多執著,連我昏迷著,都不能拒絕他的意願。他在傳達著他的實在感,就如隨入深淵之人,死死抓住那根救命藤蔓一般的實在感。我可以從他的掌心中讀出焦灼,正確來說不僅僅是焦灼,還有惶惑,夏兆伯,我在心裡嘆息,你不是睥睨一切麼,卻為何還會惶惑?
人若是能長久陷入這種昏迷,其實挺好。身體就像看不見的防護欄,將你圈起來,躲在沒有方向和重量,隔斷過去未來的黑暗中,真的挺好。一切屏息斂氣,一切置若罔聞,彷彿世界在此止步,彷彿時間在此凝結。可是,卻有人在我耳邊哭泣,有個無法忍心置之不理的人日日在我耳邊哭泣。我努力掙扎著,想告訴她這沒什麼,對誰都好,沒有值得痛哭流涕的地方。可我動不了分毫,她仍然在哭,哭得我心痛糾結,不忍粹聽,終於猶如深沉水底的人,奮力往上游,朝頭頂有光的地方衝了過去。
嘩啦一聲破水,強光刺入眼中,我難過的蹙眉,有雙手替我擋住光線,然後,我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撞入眼簾的,是簡媽哭腫了的眼睛。我心裡萬分憐惜,伸過手去,卻哪裡有力氣,顫抖了半天,卻被她一把攥住。
我以為她會破口大罵,就如上次一樣,罵我死衰仔,沒良心,我寧願她那樣罵我,可她看我的眼神,卻萬分疼惜,疼惜到,一張嘴,眼淚便簌簌滴下。
“媽……”我用盡力氣,終於只叫出一聲。
“乖,阿媽在這,乖啦”她點著頭,將我的手貼在臉頰,嗚咽出聲。
這個情況有些不對勁,我的媽媽有常人想不到的堅強和豁達,不然早讓生活壓迫得面目全非,滿臉煙塵。我勉強笑了一下,卻發覺自己竟然邊微笑的力氣都沒有,斷斷續續地問:“媽子,再哭,就不靚了,乖,別哭,萬事,都有我……”
“逸仔,逸仔啊……”她啜泣得更加大聲,我說完這句話,已經耗盡力氣,實在沒法安慰她。就在此時,旁邊一雙大手按住她的肩膀,低聲說:“簡太,別哭了,小逸剛醒,還要休息。”
那人的聲音,即便聽起來沙啞乾澀,卻也自有剛毅威嚴。簡媽漸漸止了哭泣,他又低頭對簡媽安慰幾句,說:“放心吧,我跟小逸說。”
“他都沒滿十八歲……”
“小逸好堅強”夏兆伯看著我,目光溫柔深沉:“這點事,他抗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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