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部分(第2/4 頁)
他們結婚三、四個月之後。”
這時我提出了最使我迷惑不解的那個問題。
“你可以不可以告訴我為什麼你要招惹勃朗什·施特略夫?”
他很久很久沒有回答,我幾乎想再重複一遍我的問題了。
“我怎麼知道?”最後他說,“她非常討厭我,幾乎見不得我的面,所以我覺得很有趣。”
“我懂了。”
他突然一陣怒火上撞。
“去他媽的,我需要她。”
但是他馬上就不生氣了,望著我,微微一笑。
“開始的時候她簡直嚇壞了。”
“你對她說明了嗎?”
“不需要。她知道。我一直沒有說一句。她非常害怕。最後我得到了她。”
在他給我講這件事的語氣裡,我不知道有一種什麼東西,非常奇特地表示出他當時的強烈的慾望。它令人感到驚措不安,或者甚至可以說非常恐怖。他平日的生活方式很奇特,根本不注意身體的需求。但是有些時候他的肉體卻好象要對他的精神進行一次可怕的報復。他內心深處的那個半人半獸的東西把他捉到手裡,在這種具有大自然的原始力量的天性的掌心裡他完全無能為力。他被牢牢地抓住,什麼謹慎啊,感恩啊,在他的靈魂裡都一點兒地位也沒有了。
“但是你為什麼要把她拐走呢?”我問。
“我沒有,”他皺了皺眉頭說,“當她說她要跟著我的時候,我差不多同施特略夫一樣吃驚。我告訴她當我不再需要她的時候,她就非走開不可,她說她願意冒這個險。”思特里克蘭德停了一會。“她的身體非常美,我正需要畫一幅裸體畫。等我把畫畫完了以後,我對她也就沒有興趣了。”
“她可是全心地愛著你啊。”
他從座位上跳起來,在我的小屋子裡走來走去。
“我不需要愛情。我沒有時間搞戀愛。這是人性的一個弱點。我是個男人,有時候我需要一個女性。但是一旦我的情慾得到了滿足,我就準備做別的事了。我無法克服自己的慾望,我恨它,它囚禁著我的精神。我希望將來能有一天,我會不再受慾望的支配,不再受任何阻礙地全心投到我的工作上去。因為女人除了談情說愛不會幹別的,所以她們把愛情看得非常重要,簡直到了可笑的地步。她們還想說服我們,叫我們也相信人的全部生活就是愛情。實際上愛情是生活中無足輕重的一部分。我只懂得情慾。這是正常的,健康的。愛情是一種疾病。女人是我享樂的工具,我對她們提出什麼事業的助手、生活的侶伴這些要求非常討厭。”
思特里克蘭德從來沒有對我一次講這麼多話。他說話的時候帶著一肚子的怒氣。但是不論是這裡或是在其他地方,我都不想把我寫下來的假充為他的原話。思特里克蘭德的詞彙量很少,也沒有組織句子的能力,所以一定得把他的驚歎詞、他的面部表情、他的手勢同一些平凡陳腐的詞句串聯起來才能弄清楚他的意思。
“你應該生活在婦女是奴隸、男人是奴隸主的時代。”我說。
“偏偏我生來是一個完全正常的男人。”
他一本正經地說了這麼一句話,不由得又使我笑起來。他卻毫不在意地只顧說下去,一邊在屋子裡走來走去。但是儘管他全神貫注地努力想把自己感覺到的表達出來,卻總是辭不達意。
“要是一個女人愛上了你,除非連你的靈魂也叫她佔有了,她是不會感到滿足的。因為女人是軟弱的,所以她們具有非常強烈的統治欲,不把你完全控制在手就不甘心。女人的心胸狹窄,對那些她理解不了的抽象東西非常反感。她們滿腦子想的都是物質的東西,所以對於精神和理想非常妒忌。男人的靈魂在宇宙的最遙遠的地方邀遊,女人卻想把它禁錮在家庭收支的賬簿裡。你還記得我的妻子嗎?我發覺勃朗什一點一點地施展起我妻子的那些小把戲來。她以無限的耐心準備把我網羅住,捆住我的手腳。她要把我拉到她那個水平上;她對我這個人一點也不關心,唯一想的是叫我依附於她。為了我,世界上任何事情她都願意做,只有一件事除外:不來打攪我。”
我沉默了一會兒。
“你離開她以後想到她要做什麼嗎?”
“她滿可以回到施特略夫身邊去的,”他氣沖沖地說,“施特略夫巴不得她回去的。”
“你不通人性,”我回答說。“同你談這些事一點用也沒有,就象跟瞎子形容顏色一樣。”
他在我的椅子前邊站住,低下頭來望著我;我看出來他臉上的表情滿含輕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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