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競爭。當他被指派為聖·託瑪斯附屬醫學院註冊員的時候,我是絕對沒有希望進入領導機構的。我只能開業當個醫生,你也知道,一個普通開業行醫的人有多大可能跳出這個槽槽去。但是阿伯拉罕卻讓位了,他的位子讓我弄到手了。這樣就給了我步步高昇的機會了。”
“我想你說的話是真的。”
“這完全是運氣。我想,阿伯拉罕這人心理一定變態了。這個可憐蟲,一點兒救也沒有了。他在亞歷山大港衛生部門找了個小差事——檢疫員什麼的。有人告訴我,他同一個醜陋的希臘老婆子住在一起,生了半打長著瘰癧疙瘩的小崽子。所以我想,問題不在於一個人腦子聰明不聰明,真正重要的是要有個性。阿伯拉罕缺少的正是個性。”
個性?在我看來,一個人因為看到另外一種生活方式更有重大的意義,只經過半小時的考慮就甘願拋棄一生的事業前途,這才需要很強的個性呢。貿然走出這一步,以後永不後悔,那需要的個性就更多了。但是我什麼也沒說。阿萊克·卡爾米凱爾繼續沉思著說:
“當然了,如果我對阿伯拉罕的行徑故作遺憾,我這人也就太虛偽了。不管怎麼說,正因為他走了這麼一步,才讓我佔了便宜。”他吸著一支長長的寇羅納牌哈瓦那雪茄煙,舒適地噴著菸圈。“但是如果這件事同我個人沒有牽連的話,我是會為他虛擲才華感到可惜的。一個人竟這樣糟蹋自己實在太令人心痛了。”
我很懷疑,阿伯拉罕是否真的糟蹋了自己。做自己最想做的事,生活在自己喜愛的環境裡,淡泊寧靜、與世無爭,這難道是糟蹋自己嗎?與此相反,做一個著名的外科醫生,年薪一萬鎊,娶一位美麗的妻子,就是成功嗎?我想,這一切都取決於一個人如何看待生活的意義,取決於他認為對社會應盡什麼義務,對自己有什麼要求。但是我還是沒有說什麼;我有什麼資格同一位爵士爭辯呢?
五十一
當我給蒂阿瑞講完了這個故事,她很稱讚我看問題的敏銳。這以後,我們埋頭幹了幾分鐘活兒,誰也沒有再開口,因為我們當時正在剝豆子。她的眼睛對廚房裡發生的事一件也不放過,沒過多一會兒,她看到中國廚師做了一件她非常不贊成的事,馬上對他罵了一大串話,但是那個中國人也毫不示弱,於是你一言我一語,展開一場極為激烈的舌戰。他們對罵時用的是當地土話,我只聽得懂五、六個詞,給我的印象是,好象世界末日都快要到了。但是沒過多久,和平就又恢復了,而且蒂阿瑞居然還遞給廚師傅一根紙菸。兩個人都舒舒服服地噴起雲霧來。
“你知道,他的老婆還是我給找的呢,”蒂阿瑞突如其來地說了一句,一張大臉上佈滿了笑容。
“廚師傅的老婆?”
“不,思特里克蘭德的。”
“他已經有了呀。”
“他也這麼說。可是我告訴他,她的老婆在英國,英國在地球的那一邊呢。”
“不錯,”我回答說。
“每隔兩三個月,當他需要油彩啊、菸草啊,或者缺錢花的時候,他就到帕皮提來一趟。到了這裡,他總是象個沒主的野狗似地東遊西蕩,我看著怪可憐的。我這裡僱著一個女孩子,幫我收拾房間。她名字叫愛塔。她是我的一個遠房親戚,父母都死了,所以我只好收留了她。思特里克蘭德有時候到我這兒來吃一頓飽飯,或者同我這裡的哪個幹活兒的下盤棋。我發現每次他來的時候,愛塔都盯著他。我就問她她是不是喜歡這個人。她說她很喜歡他。你知道這些女孩子是怎麼樣的,都喜歡找個白人。”
“愛塔是本地人嗎?”我問。
“是的,一滴白人的血液也沒有。就這樣,在我同她談了以後,我就派人把思特里克蘭德找來,我對他說:‘思特里克蘭德啊,你也該在這裡安家落戶了。象你這樣年齡的人不應該再同碼頭邊上的女人鬼混了。那裡面沒有好人,跟她們在一起你是落不出好兒來的。你又沒有錢,不管什麼事你都幹不長,沒有幹過兩個月的。現在沒有人肯僱你了。儘管你說你可以同哪個土人一直住在叢林裡頭,他們也願意同你住在一起,因為你是個白人,但是作為一個白人來說,你這種生活可不象樣子。現在我給你出個主意,思特里克蘭德。’”
蒂阿瑞說話的時候一會兒用法語,一會兒用英語,因為這兩種話她說得同樣流利。她說話的時候語調象是在唱歌,聽起來非常悅耳。如果小鳥會講英語的話,你會覺得它正是用這種調子說話的。
“‘聽我說,你跟愛塔結婚怎麼樣?她是個好姑娘,今年才十七歲。她從來不象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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