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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卯說:“庚子年拆天津城,棺材鋪掌櫃撿城磚蓋的房,聽老輩兒人所言,城磚可是一寶。”
張半仙說:“不然,城磚塊大,又不易裂,用來蓋房比普通的窯磚好得多,發大水也衝不倒,所以民間說城磚為寶,那也不過是個比喻,豈是重寶?”
丁卯說:“我實在想不出了,如果是個看不見摸不到的東西,即使將糧房衚衕的房屋全拆了也是白費力氣,怎麼會有這麼邪門兒的事?”
張半仙仰面苦思,自言自語地說:“白記棺材鋪老掌櫃家裡能有什麼寶?糧房衚衕凶宅是空屋,那東西又不在別處,明明在那屋裡,可是擺在眼皮子底下也沒人看得出來,它會是個什麼東西?”
郭師傅沉穩老道,雖是水上公安,他這輩子可也破過不少奇案,經驗特別豐富,丁卯精明幹練,向來是郭師傅的得力幫手,加上個一肚子餿主意,號稱無所不知的張半仙,他們仨人湊一塊,也頂得過半個諸葛亮了,可從半夜想到天亮,怎麼想都是鑽進死衚衕,郭師傅覺得張半仙話裡有話,他知道此人心眼兒多,好像知道些什麼,卻擔心洩露天機,揣著明白裝糊塗,如果張半仙不把窗戶紙捅破,那一番話說了也等於沒說。
郭師傅心想:“趕在鬧大水之前,找出糧房衚衕凶宅的東西就是,今年大旱,到陰曆七月之後,汛期已過,雖然下了雨,卻不會再有洪水,來日方長,也不爭這一時。”他打算過第幾天去找張半仙問個明白,卻忘了張半仙看見灶王爺年畫說出的兆頭——要丟飯碗。
四
當時有人往上邊揭發,說社會上很多無中生有的謠言,都是從郭師傅身上而來,影響極為不好,好在有老梁替他說好話,但是也不讓郭師傅和丁卯再當水上公安了,丁卯被調去南窪,郭師傅則發到盤山看守水庫,其實在水上公安做臨時工打撈浮屍這種差事,不是什麼好活兒,水裡泡得腫脹的腐屍,惡臭難聞,一向沒人願意幹,雖然說可以積陰德,塵世上卻只見活人受罪,何曾有死鬼帶枷?
相比之下,守水庫輕鬆得多,只是那地方偏僻,條件艱苦,吃不上喝不上,大山裡的水庫周圍人跡罕至,要去附近的村子至少走二十里山路,十天半個月不見一個人來,守水庫主要是看著不讓當地村民們來捉魚,郭師傅幹了半輩子水上公安,沒想到突然不讓他幹了,來到盤山水庫,不過天下的事,往往是吉凶相伴,福禍相依,單看盤山水庫,到底是不比在天津衛做水上公安,可從長遠一看,一九五九年開始進入了三年困難時期,全國上下節糧度荒,人們吃不飽飯,掉在馬路上的爛菜葉子都讓人撿去吃了,他那幾年多虧是在盤山水庫,水庫裡有魚,山上長黃蓿,是種能吃的東西,別管怎麼說,至少沒捱餓,郭師傅知道人們餓急眼了,所以看到村民到水庫偷魚,他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忍去管,為此沒少背黑鍋,到後來水庫裡的魚都讓人吃沒了。
郭師傅開始還不放心糧房衚衕凶宅,但是接下來的幾年,飯都吃不飽,他要守著水庫不能離開,而且乾旱多雨水少,沒有要發大水的跡象,他以為自己想得太多,那屋子裡什麼東西都沒有,漸漸將此事放鬆下來,也不知後來糧房衚衕凶宅拆是沒拆。
咱們是有話則長,無話則短,簡短節說吧,過了節糧度荒那幾年,到一九六三年,那是發大水的一年,一九六三年鬧大水,是自從有記錄以來,最大的幾次洪水之一,為兩三百年一遇,這一年的夏天,氣候反常,伏天平均氣溫高達四十度,雷雨頻繁,從河南等地飛來大量的蝗蟲,引來鋪天蓋地的麻雀,蝗蟲實在太多了,天都變成了黃乎乎的,還出現了“魚翻坑”的跡象,河面上經常浮著一層翻出白肚的死魚,以往認為“河有霧、魚翻坑、雞鳴夜、犬吠雲”,說白了是“狗對著天上的雲狂叫,公雞半夜三更打鳴,河水莫名其妙變渾濁,大量死魚浮出水面”,全都是大地震的前兆,有一定的道理,但並非絕對準確,咱們就拿“魚翻坑”來說,未必是地震的前兆,那也許是別的原因。
一九六三年天津衛海河裡出現了許多死魚,以前從沒見過這種事情,使得人心惶惶,上邊想找個有經驗的人看一看,到底出了什麼事,把郭師傅調回來,再次到水上公安當個臨時工,家屬還留在盤山水庫,郭師傅心說你們這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可海河裡出了事,他也不能不管,突然出現那麼多死魚,一不是河水有變,二不是有人炸魚,想來是河裡有了不該有的東西。
五
一九六三年的海河中,連續出現大量死魚,郭師傅在盤山水庫見到過類似的事情,一定是進來外來的怪魚,但是海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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