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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一生便給囚於這湖底的黑牢之中,霎時間心中充滿了絕
望,不由得全身毛髮皆豎。
他越想越怕,又張口大叫,只聽得叫出來的聲音竟變成
了號哭,不知從甚麼時候起,已然淚流滿面,嘶啞著嗓子叫
道:“你梅莊中這四個……這四個卑鄙狗賊,我……我……令
狐衝他日得脫牢籠,把你們……你們……你們的眼睛刺瞎,把
你們雙手雙足都割了……割了下來。我出了黑牢之後……”突
然間靜了下來,一個聲音在心中大叫:“我能出這黑牢麼?我
能出這黑牢麼?任老前輩如此本領,尚且不能出去,我……
我怎能出去?”一陣焦急,哇的一聲,噴出了幾口鮮血,又暈
了過去。
昏昏沉沉之中,似乎聽得喀得一聲響,跟著亮光耀眼,驀
地驚醒,一躍而起,卻沒記得雙手雙足均已被鐵鏈縛住,兼
之全身乏力,只躍起尺許,便即摔落,四肢百骸似乎都斷折
了一般。他久處暗中,陡見光亮,眼睛不易睜開,但生怕這
一線光明稍現即隱,就此失去了脫困良機,雖然雙眼刺痛,仍
使力睜得大大的,瞪著光亮來處。
亮光是從一個尺許見方的洞孔中射進來,隨即想起,任
老前輩所居的黑牢,鐵門上有一方孔,便與此一模一樣,再
一瞥間,自己果然也是處身於這樣的一間黑牢之中。他大聲
叫嚷:“快放我出去,黃鐘公、黑白子,卑鄙的狗賊,有膽的
就放我出去。”
只見方孔中慢慢伸進來一隻大木盤,盤上放了一大碗飯,
飯上堆著些菜餚,另有一個瓦罐,當是裝著湯水。
令狐沖一見,更加惱怒,心想:“你們送飯菜給我,正是
要將我在此長期拘禁了。”大聲罵道:“四個狗賊,你們要殺
便殺,要剮便剮,沒的來消遣大爺。”只見那隻木盤停著不動,
顯是要他伸手去接,他憤怒已極,伸出手去用力一擊,嗆當
當幾聲響,飯碗和瓦罐掉在地下打得粉碎,飯菜湯水潑得滿
地都是。那隻木盤慢慢縮了出去。
令狐沖狂怒之下,撲到方孔上,只見一個滿頭白髮的老
者左手提燈,右手拿著木盤,正緩緩轉身。這老者滿臉都是
皺紋,卻是從來沒見過的。令狐沖叫道:“你去叫黃鐘公來,
叫黑白子來,那四個狗賊,有種的就來跟大爺決個死戰。”那
老者毫不理睬,彎腰曲背,一步步的走遠。令狐沖大叫:“喂,
喂,你聽見沒有?”那老者竟頭也不回的走了。
令狐沖眼見他的背影在地道轉角處消失,燈光也逐漸暗
淡,終於瞧出去一片漆黑。過了一會,隱隱聽得門戶轉動之
聲,再聽得木門和鐵門依次關上,地道中便又黑沉沉地,既
無一絲光亮,亦無半分聲息。
令狐沖又是一陣暈眩,凝神半晌,躺倒床上,尋思:“這
送飯的老者定是奉有嚴令,不得跟我交談。我向他叫嚷也是
無用。”又想:“這牢房和任老前輩所居一模一樣,看來梅莊
的地底築有不少黑牢,不知囚禁著多少英雄好漢,我若能和
任老前輩通上訊息,或者能和哪一個被囚於此的難友聯絡上
了,同心合力,或有脫困的機會。”當下伸手往牆壁上敲去。
牆壁上當當兒響,發出鋼鐵之聲,迴音既重且沉,顯然
隔牆並非空房,而是實土。
走到另一邊牆前,伸手在牆上敲了幾下,傳出來的亦是
極重實的聲響,他仍不死心,坐回床上,伸手向身後敲去,聲
音仍是如此。他摸著牆壁,細心將三面牆壁都敲遍了,除了
裝有鐵門的那面牆壁之外,似乎這間黑牢竟是孤零零的深埋
地底。這地底當然另有囚室,至少也有一間囚禁那姓任老者
的地牢,但既不知在甚麼方位,亦不知和自己的牢房相距多
遠。
他倚在壁上,將昏暈過去以前的情景,仔仔細細的想了
一遍,只記得那老者劍招越使越急,呼喝越來越響,陡然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