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贏了之後的生活是那樣舒心暢快,這天下盡在掌握,一切應有盡有。至於輸了以後該怎麼辦?輸了還用得著考慮那些嗎?當然是死路一條。
這個死字結結實實敲進了她的腦子,明壽公主打了個激靈,終於徹底清醒過來,她提著裙子往後退,邊退邊喊著另兩個心腹的名字。
兩個人只有一個出現在了這時,但是他胳膊上纏著一條黑色帶子,面容冷峻。比這更讓明壽公主心慌的是那些兵卒之中一大半都拿出了黑色帶子系在手臂上,然後他們朝著那些沒有繫帶的昔日同袍揮起了刀。
身邊的尚宮和幾個護衛簇擁著明壽公主往外逃,她的髮髻散了,釵橫簪褪,裙子扯破了,連鞋子都不知去向。
身邊全是喊殺聲,不知道什麼人的血濺在她臉上,她連抬手去抹一下的功夫都騰不出,被裹挾著幾乎是腳不沾地的往前移。
謝寧扶著樓臺的欄杆想再看一眼皇上的情形,明微公主用力扯了她一把:“別看了,皇兄肯定沒事。”
刀兵無眼,她既然在謝婕妤這兒下了這麼大功夫,就不能功虧一簣讓她在這個時候受傷出事,不然豈不是前功盡棄?
樓臺上的人更多的是惶然無主,高婕妤先前被想逃跑的人撞倒了,人到現在還昏迷不醒。明微公主拉著謝寧轉過兩根廊柱,推開了一扇小門。
謝寧驚訝的發現門後頭還有一架窄窄的樓梯。
“從這兒也能下去。”明微公主鬆了口氣,探頭往外看了一眼:“不過下頭不太平,這兒沒什麼人知道,足夠隱蔽,咱們先在這兒躲一陣兒。”
謝寧驚魂稍定,嚮明微公主很輕的說了句:“多謝你。”
“不用謝我。”明微公主說:“我可是衝著皇兄才這麼幹的。”
她說的坦率,但這不會讓她招人反感。謝寧覺得明微公主真是會說話,在任何情況下都不會出錯,永遠應對得宜,又不會讓人覺得她虛偽。
“其實長春園的前幾任主人沒一個得善終的,當時太后把這個園子賜給明壽的時候,也不知道有沒有想過會有今天。”
“是麼?”
這種時候顯然不是討論這些掌故的好時機,謝寧定定神:“不知道樓下怎麼樣了。”
喊殺聲一陣又一陣傳上來,明微公主這麼些年來還是頭一回經歷這樣的場面,她已經渾然忘了這個小小的隔間裡頭有多麼悶熱,心怦怦的直跳,一會兒想到留在園子裡孩子們,一會兒想到現在應該在敞廳裡的丈夫。
雖然在廳裡頭,在皇兄身邊應該十分安全,可是明微公主還是止不住的掛心。她把纏在樓梯上的一塊紅綢子扯開。這紅色鮮豔濃烈,就象流淌的血。
別人看她是金枝玉葉,皇帝的女兒,她們這樣的人打從一降生就被權力包圍著,是站在權利頂端的那麼小小的一撮人。可是明微公主活到現在,體會到權利有多麼誘人,但更知道權利有多麼的殘酷。就象今天,不知道長春園中會死多少。而即使過了今天,也會有許許多多人受今日之事牽連而喪命。
這一切都是為了權利。人們為它生,為它死,更為它瘋狂。
忽然腳下傳來喀喇一聲響,明微公主大驚失色,探頭看了一眼,回頭拉著謝寧轉身就跑。
有人迅速的由下而上攀著樓梯衝了上來。
她們倆裙子大極為累贅,而衝上來的人卻健步如飛,這麼一慢和一快之間的差異讓他們的距離迅速縮短,那人揮著刀直衝上前。明微公主這一刻連叫都叫不出來了,她愕然睜大的雙眼中映出那把長刀,她甚至看見刀刃上砍豁了幾處口子,還沾著血漬。
眼見那把刀已經直直朝她砍了下來,明微公主猛的閉上了眼。
丈夫、孩子、被太后活活打死的乳母,曾經在心中暗暗戀慕卻最終無果的那個人……
一聲慘叫聲響起,明微公主打了個哆嗦,可是身上卻並沒有覺得疼。
謝寧拉著她衝出了那扇小門,回頭飛快的把門扣上,背靠著門急促的喘氣。
她的髮髻全散開了,一頭的簪環首飾十不存一,裙子劃了一個大口子。謝寧喘勻氣,看著殘破的裙襬,索性彎下腰扯著裙子用力一撕,徹底把它扯了下來。
這身兒衣裳光衣料就價值不菲,再加上繡工、鑲嵌這些添頭,說是價逾千也不為過,穿了半天就報銷了。謝寧苦中作樂的想,上等貢緞撕破的聲音果然也與別的料子不同。
明微公主癱坐在地,茫然的左右看看,她們倆又回到了剛才飲宴的樓臺上頭,好在四周的人都亂作一團,也沒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