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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沉聲問:“那麼說來,你也不知道那個生產的宮人是誰?她是怎麼死的?葬在何處?”
明壽公主深吸了口氣,這個秘密在心裡埋的太久了,她自己想起來都覺得有些膽戰心驚的。難得這麼多年過去了,她卻不知道為什麼把那夜裡的事記的清清楚楚。
她躲在帳子後面聽著嬰兒一聲又一聲的哭,既煩躁又心慌。母后想要個兒子,她不是兒子,這個孩子以後可能會當皇帝。
這件事對誰也不能說。
白尚宮跟太后說話,聲音低,外頭雷聲也響,她就聽見幾句。
“……生的很不順,血崩已經止不住了,奴婢帶的藥還沒來及用上,倒省了一回事。奴婢想,反正人都死了,索性就說是打雷雨澆塌了屋子,趁天沒亮就料理乾淨為好。”
明壽把這幾句話說了出來。
皇上一定以為這人是母后殺的,其實不是,明壽知道不是的。白尚宮不會對母后說假話,她偷聽到的事情必定是真的。
正因為他的生母不是母后所殺,明壽才敢說。要真是母后讓人殺母奪子,那明壽可不敢現在說這個,那不是嫌自己死的不夠快嗎?
“所以我不知道她到底姓什麼,但金風園說不定還有人記得,皇上出生前後,曾有宮人被屋塌砸死……”
謝寧不知道為什麼,莫名的覺得心酸想哭。
那是皇上的親生母親,可是她就那麼無聲無息死在多年前雨夜裡,也許連一塊葬身之處也沒有。謝寧知道宮裡頭就有這樣的地方,圖省事,宮人太監死了都不用費力的裝殮下葬,直接拖去燒化。
她的手一直抖。
皇上的手也在顫,但比她要好多了。
甚至就連明壽公主自己都好不到哪裡去,她也在哆嗦,話也說的磕磕巴巴的。
“我一個字的假話也沒說,皇上明鑑。”明壽公主已經多少年沒有這樣恭敬小心的同人說過話,就算是同先帝,她也不見得有這麼膽怯過。
“至於在宮裡的那些人,惪王當初是有一份名單的,事敗的時候已經拔掉了不少,那份名單輾轉到了我手裡,已經殘缺不全了,其實多半也不在要緊的位置上。”
“名單在哪兒?”
“在園子裡頭,我臥房床下頭有個暗格。”
皇上嗯了一聲,一點都沒有意外。
明壽公主心裡又是一抖,皇上既然已經關了她,那她的臥室說不定早就抄了個底朝天,那名單她說不說,只怕都早進了皇上的手裡了。
再一想想,剛才她說皇上出生前後有死去的宮人,皇上難道就沒想著往自己出生的那些日子去查一查嗎?她說的這些也不算什麼秘聞了。
明壽公主徹底沒了精神,把話都說出來之後,她就象被人抽掉了脊骨,整個人都要軟癱了。
皇上站起身來:“聽常統領說你不肯進食?”
明壽公主趕緊抬頭。
“倘若你自己想速死,朕不攔阻。”
謝寧也起身,隨皇上走到門邊。可能是坐的時候長了,兩腳有點微微發麻,走起路來有點不大聽使喚。
皇上伸手挽了她一把,兩人看起來竟不象皇帝與妃嬪,倒象明壽公主見過的尋常人家的夫妻那樣有商有量互扶互挽的。
走出那間屋子,夜風吹在臉上,謝寧精神一振。
剛進去的時候聞著裡頭一股木料味兒,待久了就聞不出來了。但是一出來才有對比,現在聞著風裡的氣息那樣清新,隱隱帶著一股香。
皇上握著她一隻手,另一隻手託著她的腰。
“別害怕。”皇上輕聲說:“不用害怕。”
謝寧點了點頭。
皇上發現她的手冷,解下身上的斗篷替她裹上,擁著她向前走上了輦轎。
外頭樹影重重,風又大,燈籠的光在這漫漫長夜裡顯得那樣微不足道。
謝寧整個人都快蜷到皇上懷裡了。
似乎這樣她才能覺得安全和溫暖。
皇上也有些後悔,今天一天謝寧經歷的太多,晌午一場動盪,晚上又是一場宮闈秘辛,都趕在這一天裡頭。
實在有些難為她了。
皇上其實心中也是矛盾的。他既然喜愛她的天然性情,又盼著她能變得更圓融成熟起來。
現在看著她難受,皇上又覺得自己是不是太心急了一些。
畢竟她不是打小在這種地方長大的人,不會象那些世家出身的女子一樣,從小就對這些事情司空見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