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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牛去青州府拉了腳兒家來,一進門李家婆娘就忙趕上去問:“那個戒子可當了多少?”李大牛趴在外屋的水缸上灌了半瓢水下去才道:“說起這個,真真造化,我拉的那車貨正是青州府恆通當的,跟那個二掌櫃的搭了幾句話,便把你給我的戒子拿與了他,他看了,便問我這件東西怎麼得的?我便說是鄰居家寡婦失業的娘子,手裡缺銀子使喚,拖我當了好修房子,他便沒說什麼,給了我足足一兩銀子呢。”
李家婆娘有些不信的道:“就那個不起眼的小戒子,能值這許多?”大牛道:“可不怎的,不想宛娘倒是個有財運的。”李家婆娘一張手道:“銀子呢,拿來給我。”李大牛從懷裡掏出個藍布包,把裹了幾層的銀子,拿出來遞給了婆娘,李家婆娘眼睛一亮,見是一塊足一兩的小銀錠子。
打從生下來,也沒見過這麼好成色的銀錠子,便是出嫁那會兒,她娘東拼西湊,也不過打了個薄片子的銀簪子,給她當嫁妝,成色哪裡比得上這個,雖也是銀子,卻有些烏突突的雜色,這些年,一家省吃儉用的,也沒存下個齊整的銀子,不過些散碎銀錢,想著這個成色倒好,若是熔了打成簪子,趕明兒兩個小子娶媳婦拿出去當彩禮,豈不體面。
想著這個主意,便動了心,跟李大牛商量著用自家的存項私裡換了,李大牛是個老實巴交的漢子,一聽婆娘的主意,大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樣:“不成,不成,如今她寡婦失業,好容易得了些體己,咱們怎好換了她的,若她將來知道,這鄰居街坊的如何是好?”
他婆娘呸了他一聲道:“可真是個榆木疙瘩腦袋,她當了銀錢,不過為了整修房子拾掇買賣,她一個寡婦家,又無親戚孃家,日後免不得要靠咱們幫扶著,便是得她些好處,又算的什麼大事,再說,她整修房子咱們一家子都過去幫忙,我幫著做飯收拾,也還了情兒,又不是黑了她的銀錢,不過用咱家的碎銀子換了她的,也不當著她使喚,卻有什麼打緊。”
一番話說的李大牛沒了言語,李家婆娘忙去裡屋,炕上櫃子下頭掏了個布包出來,是這些年存下的幾個錢,開啟數了數,散碎銀子有兩塊,尋出小稱,稱了稱,一塊五錢,一塊三錢,另有些銅錢串子,合在一起勉強抵得上那一兩銀錠子。
便一總拿出來,把那小銀錠子用布裹了十來層,壓在箱櫃最下頭的角落裡,出來打發李大牛吃了飯,便去旁邊尋宛娘。
宛娘正在鋪子裡裁衣裳的木頭案上比劃,宛娘本是個地道的外行,到了這裡,一時尋不到旁的營生,也只得硬著頭皮學起來,好在現代時,她奶奶住在村子裡,小時候,一到寒暑假的爸媽工作忙,便把她送到奶奶家裡住著。
奶奶雖是個農村婦女,手卻巧,裁衣裳,做鞋,繡花,什麼都會,她那時候小,覺得有趣兒,便在一旁看,如今還模糊記著些。
她奶奶裁衣裳的時候,都用廢舊報紙先畫了,剪出樣子,再用布料比著報紙裁剪出來,倒是簡單些,也省得裁費了布料。
平日她畫出的樣子,都是李家婆娘裁的,雖裁了出來,宛娘總覺跟自己想要的不大一樣,想著若自己學會就好了,便買了一領糊窗的紙,比著畫著,自己瞎琢磨,卻有了些模樣兒,想著晚上用塊便宜的粗布,先給自己裁件衣裳試試,若成了,以後也省得求旁人。
正想著,見李家婆娘進來,忙放下手裡的活計迎上來道:“這才過了晌午,嬸子怎的也不歇歇。”讓著李家婆娘坐下,去裡面呈了一碗綠豆湯來:“我這裡也沒茶,嬸子吃碗綠豆湯解解暑氣吧!”
李家婆娘也沒推讓,吃了半碗下去才道:“也不知今年這天氣怎樣,這早出了伏天,眼瞅都快立秋了,卻還如此暑熱難耐,稍動一動,便是一身的汗,晚上覺都睡不踏實……”
兩人說了會兒子閒話,李家婆娘才拿出藍布包的銀錢道:“你李叔去青州府跑了幾家當鋪,你那個戒子終是當了一兩銀錢回來,只不過是些零碎錢。”
宛娘忙道:“偏勞李叔一趟,零碎些怕什麼,橫豎都是要使出去的。”也沒接李家婆娘的錢,只道:“宛娘自打來了,虧的李叔和嬸子照顧,才有今日的安生,宛娘如今守寡,又是個外鄉人,雖在這清河縣落了戶,卻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又是個婦道人家,不得到處走動,整修房子這事兒,還需請嬸子和李叔多幫扶著,尋兩個知根底兒的人來,這些銀錢嬸子拿著使,若不夠,宛娘再去尋東西拆對些來,也就是了。”
李家婆娘不妨她如此敞亮,心裡一喜,嘴都笑的合不起來,一疊聲道:“夠了,夠了,多大點兒事兒,能使幾個錢,你叔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