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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了一會兒,再沒有力氣,胸口卻痛了起來,他輕輕拍拍我,道:“不要哭了,嗯?”
我抬起頭,看著他,點點頭,剛要進屋,卻又停住了腳步,“子軒,子軒……我……”
“我知道。”他點點頭,對我輕輕笑著,溫和,一如往昔。只是我,我們,還會一如往昔麼?他彷彿知曉了我心底的疑問一般,握住我的手緊了緊,“先把身子養好,什麼都不要想,答應我,好麼?”
望著他的眼神,我對他點點頭。子軒,我們還可以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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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惘然(下)(1)
一路泥濘顛簸,走到別苑的時候,已近正午,凌雲一路囑咐車伕小心,生怕我的傷口再有閃失,我示意他無事他才又放下心來。
下了車,再次邁進這別苑,我突然想起第一次來的時候,正是春暖花開,滿園香氣,一望無盡的桃花源。
進了門,目光所及處正是石伯常整理的那畦花草,因著這幾日的大雨,野草瘋長了起來,雖是滿眼的綠,竟讓人在這綠裡看不到一絲生機,只是不到一月而已,這院子看起來竟這般蕭條。
怔怔地看著這一切,熟悉?陌生?物是人非,一切都彷彿發了一場夢一般。
院裡低窪處積著水,這場雨過後連成了一道小渠,順著地勢低處一路流向後院。
凌雲只是默默跟在後面,一句話也不說,只是跟著、看著。
漸漸走到後院,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我常住的那間屋子,看著這屋子,我卻邁不動腳步。
我挪動腳步向那間房子走去,“吱嘎”一聲推開門,一切都如故。看著眼前的一些,胸口一悶,一陣風吹過,窗戶被風吹得“吱嘎”作響,不期然地,竟然看到那盆海棠,他送我的那盆海棠——只是多日無人照料,看著直叫人心酸,走近前去,仔細看著每片葉子,綠色的所剩不多,竟然大半都黃了。
“凌雲,”我回過頭,看著他,“我想把這盆花帶回去。”
他點點頭,搬起那盆花,走了出去。
撫著床前的流蘇,滿是潮氣,轉身看著這屋裡的一切,再熟悉不過,每日都待著的地方,床上已落了一層灰,拿起手帕要打落上面的灰塵,卻停了手,也許這就是塵封麼?只是半月餘,體味的卻是物是人非……
輕輕地閡上門,轉向他的房間,推開門時,我以為什麼都沒有了,誰知,一切都在。
就是這道門,無意中註定的麼?我闖了進來,從那之後,一切再無從改變?
屋子裡一切都在,獨獨空了的琴架昭示著他已取走錦瑟瑤琴,滿是灰塵的屋子頓覺憋氣,一陣咳嗽,牽動了胸口的傷處。我心頭一陣痛楚,看來,再怎麼小心,剛剛的山路還是顛簸了些。
扶住空空的琴架,卻在手觸到的時候,“譁”的倒了下來,這本是紫檀木的琴架,怎麼會散呢?
顫抖著雙手,蹲了下來,看著滿地的木塊,一時間再無力站起身來。
“咱們再合奏一曲吧。”
“就是你第一次彈給我聽的《滄海一聲笑》,你再唱給我聽……”
“言,我會給你治好的,你一定會再說話,會再唱歌給我聽。”
耳畔充斥著他的聲音、他的簫聲、他的琴曲,久久不得平靜。
緩了片刻,才又站起來,最後看一眼這屋子,緩步出了屋子。
對著面前的一池荷塘,此刻花已謝,蓮蓬剛好新長出,可惜沒了人照管,因著落了的荷葉,滿池子飄著。池塘邊的石階上長滿青苔,好像在對所有人昭示著,現在已經沒有人照管這裡,一切都是它們的天下。
坐在池畔,眼前突然一陣恍惚,彷彿又回到從前,他每夜靜靜坐在這裡陪我看荷花,恍惚間,我好像又看到了點點熒光。
“多想就這樣抱緊你,永遠不放開,是不是隻有這樣,你才能看到眼前的我呢?”
他不止一次地問過我的,我從沒有答過他的,可,我又怎能看不到他呢?
身後突然傳來一陣腳步,急匆匆地轉過頭,明知那不可能是他,卻還是抱了一絲希望。看到凌雲時,心空了下來,凌雲看著我,沒有說什麼,我沒有再看他,因為我知道,此刻,我掩不住那滿眼的心思。
臨風,你怎就連告別的機會都沒有給我,尋遍這裡,我竟找不到你留下的隻字片語,或者,僅剩這盆海棠,我會好好照看它,我會好好地看它再開花。
就這樣,整個下午,我看著滿池的荷花,想著對著這荷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