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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進去稟報。

未及她邁上最高的那層臺階，便被一隻手臂緊緊拉住。

“你來這兒做什麼！”

回過頭望著胤禎那雙佈滿血絲的眼，臉上些許鬍子拉碴，兩腮上的肉也陷下去不少，想必這兩個月來，每個人都已身心俱疲。

然她卻無暇顧及這些，淡淡掃了一眼胤禎和追上前的碧萱及兆佳氏：“我要見皇上。”說完，便上前幾步跪在了緊閉的宮門前。

胤禎大怒，朝幾個太監吼道：“還不把格格扶起來！”

碧萱和兆佳氏上前扶她，門卻是“吱嘎”一聲開了，梁九功微扶著康熙從裡面出來，眾人立時跪在地上。

年近花甲的康熙一直精氣十足，然在這一連串的打擊下，彷彿立時老了十歲。

寶音託雅望著年邁的帝王，適才的怒火熄滅了大半，然那身刺眼的明黃卻扎的心口猛烈地疼起來。

就是這身龍袍，就是裡面那把龍椅才讓他們落得這樣的結局。縱是得到了皇位又如何？江山遼闊，然親情不再，身心早已被傷得體無完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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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看都未看跪了一圈的人，直接命令道：“梁九功，著人準備，朕要去暢春園休養些時日，任何人不準擾朕清休。”

未及梁九功應答，寶音託雅卻是朝康熙叩頭道：“皇上，託雅懇請皇上放十三阿哥回府。同是圈禁，為何大阿哥可以被圈自己的府邸，而十三阿哥卻被關進養蜂夾道？請皇上念及父子之情以及皇子的尊嚴——”

“父子之情？”康熙冰冷的聲音打斷了她，讓她一震，康熙接連怒道：“他有何臉面同朕講父子之情？！如此不忠不孝之人朕恨不得誅之！”

兆佳氏驚恐地低呼了一聲，卻見寶音託雅緩緩站起身，一手按著腹部，另一隻手垂在身側卻兀自攥得緊緊地。

兆佳氏跪在她身後，看不見她的神情，卻聽康熙瞪圓了眼睛喝道：“你好大的膽子，朕未準你起來你卻擅自起身，來人，給朕將這個不守規矩的格格綁起來打二十大板！”

“請皇阿瑪息怒！”胤禎忙出聲攔阻，他才捱過二十板子，身上的傷剛剛好了些，深知其厲害，而她本就身子弱，這二十大板定會要了她命。

“皇阿瑪，兒臣看託雅格格神色恍惚定是身子有恙，請皇阿瑪酌情——”

胤禎急著為她辯解，而寶音託雅卻打斷他，咬牙道：“皇上可真是一個好父親啊！跟自己的親生兒子論及父子之情？呵呵，天下哪有父母不愛自己的孩子的？即使他們犯了天大的錯，也必會竭力去包容去幫助他們改正，而皇上您呢？不問青紅皂白全憑您一人之喜怒哀樂將他們關的關，罰的罰，罵的罵。卻從不深究他們為何而犯錯。

他們走到今日都是因為您！是您對太子的驕寵以致他暴虐成性，阿哥們都是有才之人，取而代之有何不可？！就因為他是嫡長子的身份？！在您眼裡除了太子，別的阿哥們您有視為親骨肉嗎？敏妃娘娘病重之時您在哪兒？十三阿哥跪在雨中痛哭時您又在哪兒？

您本身就是一個失敗的父親，有何資格去管束失敗的兒子們？那個皇位竟比親情還更重要嗎？這等父不父、子不子、君不君、臣不臣，亂七八糟的關係才真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你……”康熙被她氣急之下語無倫次的說辭惱得胸口一起一伏，望著她那張酷似髮妻的臉一會兒又變成了敏妃的，兩副面容交錯，卻是同一個聲音在斥責他、嘲笑他、怒罵他沒有照顧好她們的兒子。

梁九功扶著康熙連聲勸他息怒，胤禎幾人也拉住寶音託雅不讓她再說下去，然她什麼都顧不得了。當年為了勸慰胤祥，她在他面前說著康熙的好話，可她心裡對康熙的怨念並不比他少，而這一次終於可以將多年的心結一吐為快。

“我真要替仁孝皇后和敏妃娘娘慶幸，並沒有看到今時今日這副可笑的局面！”

她鏗鏘著說完最後一句，面色已蒼白如紙。而盛怒之下的康熙卻是狠狠摑了她一個巴掌：“你給朕滾！”

臺階上因下了雪而溼滑，她本就費力支撐的身體終承受不住那一擊，搖晃著向後栽去，眾人大驚，胤禎下意識地飛撲過去卻是隻抓住了她的一隻手。

兩人沿著高高的臺階滾落，直到從最後一階滾到雪地上停了下來，胤禎顧不得自己，忙抱起她，然而手剛觸及到她的腿，卻是一片濡溼。

鮮紅的血印在無瑕的白雪之上，驚心奪目。

似一曲無聲的輓歌。

作者有話要說：羽毛：讓你得瑟吧！